是……很難啊。」徐富貴幹笑道。
「我剛才不知不覺誇了自己一頓呢。」蘇無病沉思道。「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然而我現在已經是神魔之身,找一整個民族或者物種來給我拍馬屁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小小自誇一下也算不了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連我這樣成就神魔的人都得謙虛,那你們還要不要活了?」
「……」
徐富貴看著蘇無病純真透明的眼神,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話來說。
「對我來說最大的不同,是看到的事物不一樣了。」少年伸出手托著下巴,「用語言來形容的話,就是『世界向我打開了』。或許路總對這個感受更深吧,她選擇的是『觀察』,能夠獲得的信息是我的千萬倍。而我,則能夠注意到一切的平衡,balane。和巴巴羅薩老師一脈相承,在最深處,我能夠看見萬物的『理』……精妙的平衡。」
「那老師呢?」徐富貴皺眉問道,「為什麼無傷老師最近一直不見人?」
「因為她在試圖把自己變成一個非常危險的神祇。」少年的面色陰沉下來,「她在把自己變成『破壞』。」
蘇蘿的異狀從她與卓丹決戰後就開始了,在吸收魔神們的力量的時候,蘇荊注意到她的存在形式與正常時候不一樣了。簡單地說,她僅僅是靠著與蘇荊的那個誓言而存在於世界上,天武令的約束力讓她得以於多元宇宙中現身,而她的真正形態,或許比一個幽魂更加單薄。
「什麼情況?」
哪怕是在她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屬於卓丹的那部分魔力之後,這種「虛無」也沒有離開,她變得越來越稀薄,最後幾乎從世界上徹底消失。細若遊絲的天武誓言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位面旅者的核心中,只有路夢瑤現在能夠察覺她的情況——她是故意這樣做的。
「她在試圖把自己修煉成『破壞』。成為破滅之神。」魔法學者,或者說「觀察者」這樣對蘇荊說,「這是萬物存在的反面,一種極端的消解與解構。純粹的負面意義。正因為她把自己綁定在『破壞』上,她才會變得這樣虛無。」
蘇荊認為有必要和她交涉一下。順便一提,現在只有蘇荊能夠看見她,與她交流。
「我想了很長時間。」蘇蘿這樣說,「一個人有選擇自己最後道路的自由嗎?或許這件事從很早以前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到底是我選擇了破滅。還是破滅選擇了我?我只覺得沒有一個概念比它更加適合我了。兄長,我現在把自己還存留在世界上的一切都交給了你,僅僅是你,就讓我自由地選擇一次吧。」
「我覺得這幾乎是一種歷史的必然性。」路夢瑤端起茶杯說。
蘇荊盤膝坐在她對面,皺眉道:「什麼歷史的必然性?」
「我在那個人身上看見的,『歷史的必然性』。」路夢瑤揚起眉毛,「在他身上沉澱的時光足夠多了,我從他的身上讀到了他的來歷,以及另外一個時間線的我,與你們。」
「你是指那個『雙子的世界』?」蘇荊看上去並沒有感到驚奇。「我在升神的時候,也曾經看到了這些幻象,來自原點的另一個盡頭,在時空維度的另一個角落。一種可能發生的未來。然而我現在所持有的技術/力量並不能突破時間的牆壁,讓我看見彼端的另一個神魔……我想祂也沒有興趣和我交談。」
「簡單地概括一下。」路夢瑤豎起一根手指,「那個世界線里,你和蘇蘿同樣成就了神魔,並且走上了一條絕對強大的路。猜猜看,十星級的時候,你們兩個選擇了什麼?」
「從你的語氣來看。我覺得答案不會是其它的。」
「就是這個。『平衡』和『破壞』。」路夢瑤意味深長地微笑起來,「想要猜猜下一步是什麼嗎?」
「『存在』與『虛無』。」蘇荊握住蘇蘿的手,她的手非常乾燥而溫暖,在他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另一邊傳來的體溫散發著溫煦的感覺,他知道蘇蘿一定在笑,「這就是我和阿蘿制定的下一步計劃……你想說什麼我已經了解了。」
「你是覺得,我們必然會成為那個統治冒險者宇宙的魔王?」蘇荊皺眉問道,「假設他說的都是事實,但是我們現在所處的時間線。與那個未來已經有著巨大的不同……我看不出這個問題有什麼討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