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唯有在戰場之上方才有那麼幾分用處,即便是程咬金尉遲恭等人,亦是不曾心服,今日對於二郎,卻是五體投地。那薛舉未來可成大唐之名將,但是二郎你的前程,吾卻是不敢揣測,或許,封王拜相亦未必便是終點」
房俊悚然一驚,抬頭看向薛萬徹。
薛萬徹瞅了眼一眼,緩緩頷首,道「吾是個粗人,不懂得那些個陰謀詭計運籌帷幄,但幼時亦曾被家父逼著讀了幾本,知曉霍子孟、曹孟德的故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前鑒不遠,覆車繼軌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怎麼想,局勢便會推著你一直往前,直至萬劫不復」
說到此處,忽而一笑,道「二郎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吾說的是什麼,更知曉該如何去做,是吾多言了夜深了,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犯困,吾去歇息一陣,眯一會兒。」
言罷,笑眯眯的起身離席,留下房俊一人獨坐帳中。
房俊心中震盪,直至薛萬徹離去之後,依舊未能緩過神來
霍光霍子孟,曹操曹孟德,這兩人之事跡,即便是在後世亦是耳熟能詳,房俊豈能不知
霍光乃是霍去病異母弟、漢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漢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妥妥的外戚權貴。
此人身份高貴,卻不學無術,初以門蔭選為郎官,歷任侍中、奉車都尉、光祿大夫。漢武帝臨終時,拜大將軍、大司馬,受命託孤輔政,輔佐漢昭帝,解除上官桀擁立劉旦陰謀,廢立昌邑王劉賀,擁立漢宣帝即位,掌權攝政,權傾朝野。
風光之處,一時無兩。
早先之時,霍光為人極為小心謹慎,「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這才使他贏得了武帝的信任。然則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地位的穩固,霍光逐漸地改變了原來的做法,他變得不那么小心謹慎了,權力欲開始膨脹。
尤其是在昭帝末期,大量把自己的故吏、親屬安排到重要位置。
霍光的家人甚至奴婢也依仗人勢,恣意妄為。尤其在其身死之後,其家人與奴僕更是為所欲為,無所顧忌。他們僭越禮制,私自擴大霍光的陵制與自己的府第;目無皇帝,霍雲「多從賓客,張圍獵黃山苑中,使蒼頭奴上朝謁,莫敢譴者」。
就連流傳下來的漢樂府中都有「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笑酒家胡」的詩句
其囂張跋扈之處,可見一斑。
霍光生前,漢宣帝念其忠於漢室,有擁立之功,又握有實權,且自己初起民間,勢單力薄,羽翼未豐,因此並未貿然對霍氏下手,霍光死後僅兩年,霍氏就罹族誅之禍。
霍光非是跋扈之人,最終卻因跋扈而遭滅族。
所行所為未嘗便是他的本心,卻被身邊的人裹挾著,一步一步走入萬劫不復之深淵。
至於「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更是「權臣」之典範
每一個人所做的事情,並不一定便是出自本心,外界的局勢、親信的裹挾、歷史的潮流每一樣,都會使你做出有違本心的決定,進而背離初衷,在一條荊棘密布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甚至於就連當今皇帝李二陛下,當年「血染玄武門」殺兄弒弟逼父退位之時,便是他的本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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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陣前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