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用這樣的表情和自己說對不起?
塑夜抬頭看看窗外的太陽,心道太陽還是正常升起的。不過,他實在不習慣江熙宸這樣,而且也沒什麼好對不起他。
當然,塑夜知道,他說對不起是對裴瑾說的。
他在為那那一箭穿心之痛道歉。
塑夜「你我之間,不必說這個。」他素來清冷,只有帝江這麼一個千年多的摯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時候,只有帝江……只有他是永遠站在自己身後,一步步陪著他登上北方武神世家之主的位置。帝江這人雖然讓人難以相處,但卻是真性情,歡喜便是歡喜,不喜便是不喜,塑夜曾一度羨慕他的恣意忘情,可他卻說
塑夜,你做自己就已經做的很好了,為什麼要做別人?
江熙宸並不意外,只是淡笑一聲。
將要離開時,塑夜望了望他那一頭銀髮,突然有些好奇道「從未問過你,你這頭髮,是怎麼一回事?」
江熙宸兩手一攤,笑得隨意,「如你所見,神力消退,便是這副模樣了。」
塑夜點頭,江熙宸半神之軀,神力日漸消退,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只是江熙宸從來都偽裝的很好,總是以法力維持著現世的外表,讓人未能察覺分毫。
離開的時候,塑夜像往常一般與元清真人道了別,從後院經過的時候與荀琅打個招呼。
荀琅這人總是一副弟弟的模樣,眨著一雙無辜帶笑的眼睛,他站在廊下,將手揣進袖子,與塑夜並肩看著院子裡綻放的花,他的六界花圃在這樸實無華的人界顯得分外妖冶。
「塑夜哥哥,大師兄的頭髮千年前就白了,並非是神力消退。」荀琅歪了歪頭,露出一臉的笑意,仿佛在說一件好玩的事,「一夜白頭,你見過麼?」
塑夜微蹙了眉,竟是這樣麼?
「唔……」荀琅似是想了想,繼續說道「就是我那小師侄前世里灰飛煙滅的時候……呵,我還從未見過哪個神是一頭白毛,真是笑死人了。」
塑夜看著荀琅,不發一言。他自然明白荀琅與他說這話的意思,只是荀琅著實是想多了。
「告辭了。」塑夜轉身離去。
荀琅在他身後揚聲問道「塑夜哥哥,以前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一次,你讓了他吧,不和他爭了,可以麼?」
塑夜腳步頓了頓,並未回答。
原本,他也未曾想爭。不管是帝江,還是江熙宸,他都從未想過去與他爭什麼。明明是他不要她,不管是過去的阿阮還是現在的雲阮。
荀琅目送著塑夜離開,轉身看著自己的花圃,喃喃道「哎呀,到底還是話多了。可是,都說了,這一次幫大師兄了。」
「確實話多。」身後有人虛弱地輕咳了一聲,冷淡道「我竟不知道你以前是站在塑夜那邊的,這句話我該如何理解?」
荀琅後背一涼,訕笑兩聲,轉身狗腿地扶住江熙宸的手臂撒嬌似的蹭了蹭,「大師兄,饒了我吧。這一次,我站你和阮阮。」
江熙宸在他腦袋上一拍,道「我的事,你別插手。」
荀琅雖然比不上他們這些活的千年萬年的,但總歸不是外表看起來的這個年紀了,被人拍了一腦門,頓時也是羞惱,「好好好,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啊!大神,您這剛喝了藥就別出來散藥性了,回房躺著去。」
江熙宸無奈地搖了搖頭,廊下涼風陣陣,他還真有些吃不消,被荀琅推回了屋裡,想著如今這身體當真是身嬌肉貴了,什麼精神也提不起來,裹了被子沒一會兒就睡去了。
許是荀琅這藥配的剛猛了些,江熙宸沉入睡夢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性在對抗這不堪維持的神之軀,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洞,甚至眉毛上都開始結冰,那是最後阿阮決絕地將他的神力還給他的時候,他固執不受,撐起寒冰陣為她抵禦祭器修羅之火的時候……
「師父,十五年來承蒙您的寵愛,徒兒不孝,不能侍奉師父左右了……」
「師父,徒兒對師父起了不該起的心思,犯下大錯,由徒兒一力承擔,這一身神力,徒兒這個罪人無力承受,今日便都還給師父。」
「人間說斷髮斷情,今日徒兒便與師父斬斷這份情義,望師父日後珍重。」
「帝江,我不承你這份恩情。你走吧。
第246章 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