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以下十多位官員,同時有牽扯到其他二十多名官員,朝野為之震驚。
但有一個人沒動,這就是田凝,度支曹原尚書。
朝野所有人都知道,顧瑋的下一個目標便是田凝。
可這時候顧瑋卻停手了,似乎連續兩月都沒動靜,似乎度支曹的蛀蟲已經全部被挖出來了。
田凝凝視著這張漂亮的臉,原來他並沒有將這個出身貧寒的人看在眼裡,別說他,就算他的主子潘鏈,他田凝也沒有看在眼裡,潘鏈什麼人,不過靠女兒爬上來的無恥之徒,這顧瑋不過一個譁眾取寵之人,能有什麼才華!
可這幾個月,他才真正領教了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白面書生的厲害。
他掌控度支曹幾十年,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賬目自認做得天衣無縫,可這顧瑋進去沒用多久便找出破綻,他的人連續落馬,眼見對方步步緊逼,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這才有了今天的宴請。
「慚愧,皇上的問題,老夫也不清楚,」田凝率先打破沉默,長嘆著說:「總之是老夫辦事不力,未能及時發現下面這些蛀蟲,老夫愧對先帝!愧對皇上!」
「大人切莫如此自責,」顧瑋微微一笑,這一笑便如春風撲面,又似百花盛開,田凝卻象沒看見,神情依舊十分凝重,顧瑋接著說道:「經過這番清理之後,度支曹自然乾淨了,沒有誰再敢貪腐,唉,自古上樑不正下樑歪,咱們這上樑正了,下面自然也正了。」
田凝隱隱聽出顧瑋的意思似乎是到此為止,他不由有些納悶,他心裡很清楚,顧瑋要是接著查下去,便會追到他身上,可顧瑋卻在這時宣布收兵了,這是什麼意思?
顧瑋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輕輕笑了笑:「田大人,皇上要整肅吏治,並不是針對大人,之所以讓大人病休,也是考慮到大人年歲已高,擔心大人吃不消,這是對大人的愛護,大人當體恤上意,」說到這裡,他又遲疑下,嗓門下調八度:「另外,大人執掌度支,時間長達幾十年,朝廷府庫虧空,朝廷上下無人不知,朝廷私下裡,議論不少,大人的清譽也受到不少影響,度支曹清查結束後,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對大人的清譽有所增加。」
儘管後面這段話說得含糊,田凝自然聽出其中的含義,他苦笑下略帶嘲諷的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有顧大人在,朝廷府庫自然能再度充實,老夫心裡自然高興。」
不成想,顧瑋卻搖頭,田凝有些意外,心說難道我辭官還不夠?顧瑋嘆口氣:「府庫空虛並不是度支曹換個尚書就行的,鹽稅,田稅,絲綢棉布,這些年之所以下降這麼快,原因在那,大人清楚,下官也清楚,其實,..唉,別人不知道,大人還不清楚,這度支曹是塊燙手山芋,誰拿著都燙手。」
這句話讓田凝眼淚差點出來,對顧瑋的好感頓時大漲,他忍不住倒起苦水來:「是啊,都說度支曹掌管天下錢糧,看上去風光無限,可其中的艱難有誰知,朝廷每年入庫的錢糧多少,支出多少,老夫心裡清清楚楚,先帝梓宮還在西臨觀停著,福地還在建,將來移靈又是幾十萬開支,這筆錢上那去尋摸,老夫還不知道。」
田凝說著老淚橫流,顧瑋也不住嘆息,他不是不想彈劾田凝,這田凝挪用國庫十萬兩銀子,拿給田家在帝都的商號周轉,雖然做得巧妙,可還是被他查出來,但他仔細考慮後,決定不能彈劾田凝。
宮裡的老太妃還沒死,田家是千年世家,是冀州最有名的門閥世家,門生弟子無數,將田凝彈劾下去,他勢必成為冀州門閥的公敵,倒不如現在保田凝一下,留著將來之用。
離開田府,顧瑋便徑直回家,雖然入主度支曹,可顧瑋出行依舊是那輛及其普通的馬車,拉車的依舊是那匹老馬,馬車一動,車廂咯吱咯吱的響,駕車的老馬夫還不時吆喝兩句,驅趕老馬向前行進。
顧家門口挺著輛馬車,這輛馬車卻要豪華漂亮多了,與顧瑋的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顧瑋一進院子,小童便從房裡迎出來,正要向他報告,顧瑋卻已經擺擺手。
「怎麼樣?那老傢伙怎麼答應沒有?」潘鏈坐在榻上,不等顧瑋開口,便搶先問道。
顧瑋淡淡一笑,坐到他對面,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之後才慢悠悠的說道:「田凝為官數十年,都成精的人了,豈能不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