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極為罕見。但是話又說回來,就算是若山、若水用盡一身神通,想為族人們做種種事情、提供給他們一切原本無法或者很難得到的東西,也是力有未及。而且他們有幸踏上了這條路,誰的目的都不是為了無休止的去做最辛苦的勞工。
就算退一萬步說,若山若水做到了這一點,使族人們生活中能享用的一切,與那些平原上先進的大族沒什麼區別,那也等於讓部族暫時脫離了原始古樸的狀態,再指引族人邁入初境,成功的可能性也會變得一樣低。而且更嚴重的是,假如有一天若山、若水不在了,部族裡未必能持續出現這樣的人物,那對於他們的生存將是致命的打擊。
理清水當年在巴國學宮中就講過這個問題,並且稱之為「初境的難題」。理清水還曾預言,人們曾掌握的知識與技能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先進,甚至能做到很多以前只能憑藉神通法力才能做到的事情,這也是一個規律。但與此同時,人們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將會變得越來越難。
這看上去是一個無解的難題,但理清水卻認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類部族畢竟是要向更文明、更富足的時代發展,能邁過初境得以修煉者就算變得更少,但也不會消失,將來只看個人的心境。
而且「初境的難題」並非絕對,人們在原始古樸的狀態中更容易邁入初境,但也有前提:不僅是都受到正確的指引,更重要的是先天靈智、生理構造上並無區別,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中而已。假如是靈智未開的族類,等同於山野**,邁入初境反而又變得艱難無比。
理清水觀路族眾人,又想起很久之前曾總結與思考的問題。
每個月色明亮的夜裡,盤瓠仍在月光下定坐,誰也不知它已修成初境幾轉,身為一隻開啟靈智之初的獸類,這個過程必然很漫長。而理清水總是默默的關注著它,有一天入夜時分,理清水卻差點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令他感到震驚的並不是盤瓠,而是石屋中原本躺著睡覺的虎娃。虎娃這天夜裡竟然坐了起來,就像水婆婆紡布時那樣交腿盤坐,雙手自然放在小腹前,氣息均勻綿長,全身都處在極為放鬆安穩的狀態中。
虎娃會這麼做,既是水婆婆所教,也是一種自然的反應。他在初境中已修煉很久,幾乎每個夜晚都會自然進入並體會那種玄妙的狀態,他也沒有什麼行功精進的意識與目的,不知反覆多少次將這種動靜交替的玄妙感覺體驗得越來越清晰。
就在這天夜裡,虎娃忽覺周身氣機發動,那種玄妙的感覺仿佛化成了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體內萌動流轉,他自然就坐了起來,覺得這樣更加安適,無意中學的就是水婆婆紡布時的姿勢。虎娃仍處在初境修煉之中,靜夜中萬籟之聲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清晰的極致便是一種新的突破。
虎娃也不清楚自己是否還閉著眼睛,但他卻能朦朧的看見小屋內的情景,接著這種感知舒展,仿佛穿過石屋見到了月色下的整個村落、盤瓠正在祭壇前盤坐。不僅是村落,虎娃還朦朧看見了村落外的山野,那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的樹木、展翅滑過夜空的靈梟。
這不可能是用普通的眼睛看見的,就連虎娃自己也形容不清他是怎麼看見的,就是一種定境中的景象呈現。虎娃並沒有去想,他只是「看見了」,然後漸漸的將這種感知收回,看見的便是自己。
他的身體還坐在床上,但意識仿佛成為了獨立的存在,能夠感知到五臟六腑和毛髮肌膚。這不能用普通的視覺來形容,或者不能說是看見,而就是一種清晰的感知,清楚其形狀、位置、伴隨生機律動的狀態。
虎娃並不清楚,這就是所謂的初境九轉圓滿。而在境界更高的二境之中,主要修煉的是腑臟筋骨,獲得超過常人的力量、擁有健康旺盛的體魄,其根基便是能清晰的感知自身的一切。
虎娃此刻尚未進入二境,但已初境九轉圓滿,卻無人知曉。理清水曾經只差半步就邁出了傳說中的登天之徑,也算是世上頂尖的大宗師了,他無意間發現了虎娃的舉動,這才突然警醒過來——這孩子不知何時已邁入初境修煉,而且看他的樣子,竟有可能已初境九轉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