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有薄霧,霧裡有位撐著傘的姑娘。
那位姑娘眉眼如線,看似溫婉,眼神卻漠然至極,兩種情緒合在一處,令人印象極為深刻。
畫家用的手法很複雜,夜幕與老山的色塊極為大膽,星辰與姑娘的線條卻是格外細膩。
觀畫者很容易生一種感覺,當時畫家的心情就像他的手法一樣複雜。
「那人極為謹慎,一直沒有出手,就在南邊等著,找出來確實花了些氣力。」沈雲海接著說道。
陸淺靜靜看著畫,沒有說話。
這畫自然極好,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大的名氣。
她生在貴族之家,自然能看出好來。
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畫裡的女子仿佛在哪裡見過一般。問題在於這幅畫保存的雖然極好,邊緣還是已經發黃脆化,年代極為久遠,畫裡的女子想來也是數百年甚至千年前的人,她能在哪裡見過?
她想了想,說道:「送回去吧。」
這是蘇青冥交待的事情,沈雲海自然會辦的妥妥噹噹。
她接著看第二幅,這是一幅素描的畫像,應該畫好沒多長時間。
經過數年時間,捲簾人終於完成了玄陰宗、不,應該說是玄陰教新任教主的畫像。
這位教主自稱明王,年齡三十左右,約十年前忽然出現在冷山,魔功驚人,而且提升極快。
最重要的是,據說他已經得到烈陽幡的完全認主。
能夠完全發揮出烈陽幡的威能,幾乎可以等於一位通天境戰力。
青稍在旁聽著沈雲海的話,生出強烈的挫敗情緒,不禁有些茫然。
他與沈雲海的修行天賦都不錯,而且得遇明師,境界提升頗快,沈雲海眼看著便要突破至洞真境,他也相差不算太遠,然而和那個玄陰教主比那人修行的時間與自己差不多,居然便如此強,這也太不公平了。
「邪道威能大多假於外物,就像我現在若不壓制弗思劍,亦能與破海一戰,但那又有何意義?」
陸淺說道:「以此人的年齡與修為想完全收服烈陽幡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再難踏入真正大道,非你我所取。」
青稍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說道:「此人叫做明王,難道與皇城裡的明供奉有什麼關係?」
沈雲海搖頭說道:「前些天明家專門自查過,族裡沒有這樣一人。」
陸淺看著畫像里那個年輕魔頭的臉,心想怎麼這也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這一次她終於想起來了。
當年在長安城裡,她專門讓家裡人去清天司庫房畫了一幅像。
「原來是你。」
看著那個年輕魔頭煞氣十足的眼睛,她心想哪裡是什麼明王,反過來才對。
想到當年的事情,她抬頭看了沈雲海一眼,有些不喜。
沈雲海心裡咯噔一聲,心想師父又哪裡做錯了?
他行事向來謹慎穩妥,很少犯錯。
他現在早就已經明悟,師姑用這種眼神看他時,其實都是在看師父。
陸淺沒有解釋,心想當年我就說應該斬草除根,你偏不聽
忽然。
一道清亮的劍鳴從天光峰里生出,傳遍九峰。
想參加道德仙宗問道大會的弟子,這時候便應該去天光峰參加試劍。
陸淺踏上弗思劍,破空而去。
沈雲海與青稍緊隨其後。
峰頂歸於安靜。
片刻後,白貓從洞府里踱了出來,頸間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寒蟬趴在它的頭頂,眼珠骨碌轉著,盯著那個鈴鐺,很是好奇。
白貓走到崖畔,望向遠處的碧湖峰,眼神有些凝重。
試劍即將開始,劍宗大陣改變氣息,碧湖峰頂的雷暴消失。
留在碧湖峰的那段雷魂木快要熟了,它覺得自己應該回去盯著才是。
問題是那幾段雷魂木還在上德峰,這該怎麼辦?
蘇青冥你怎麼還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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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又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