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賁去去又回,王翦原本還想拉著兒子繼續暢想一下他的婚事的呢,這小子就叫了一堆人進來了。
這是準備先當眾宣布一下?王翦一臉懵逼。
「嘿嘿嘿,各位,且看這位是誰?」最後登場的王賁推著李牧進入大帳。
「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誰幹的?」
李牧可算是他們的老熟人了,大家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老在這老小子手上吃癟。說句不好聽的,閒著沒事幹的時候,大家也沒少私底下想主意要怎麼收拾這老小子。可是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人,居然當真站在自己面前了。
一時間,帳內嘈雜紛紛,就連白婉兒,臉上也是難掩的驚訝之色,看向王賁的眼神都起了變化。
這小子好像還沒那麼弱雞嘛。
被秦人活捉,又被帶到敵營,暴露於眾人目光之下,李牧只覺得羞辱萬分,恨不得立時自盡才好。可是想想據說已經被帶到秦國的家人,李牧只能偏過頭咬著牙繼續忍受。
「這是怎麼回事?」王翦掃視了賬內眾人,等到眾人都閉嘴之後,才開口問王賁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這個傻兒子有幾斤幾兩,王翦心裡頭還是清楚的。要憑這小子自己就想拿下李牧,連他這個當老子的都沒這個本事,何況王賁這個當兒子的呢。
王賁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就是帶著人出去了一樣,然後呢,就把人給帶回來了,要是問他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沒關係,王賁不知道,自然是有人知道的。
「先將李將軍帶下去安置一二,再把來人給帶過來。」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對手,王翦對李牧呢,也算是比較敬佩的了。士可殺,不可辱,他還干不出侮辱俘虜的事情,而且端看李牧被特意帶過來,就說明咸陽那邊肯定是有安排的。誰知道殿下又會抽什麼瘋呢,他可不敢跟殿下對著幹。
「回稟各位,這是王先生定下的計策。」探子進入大帳之後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將事情的始末一一道出。
按照原本的計劃,郭開這個小人貪生怕死,在他進讒言讓趙蔥和顏聚去代替李牧之後就知道,若是李牧不死,死的就是他。所以郭開是有意斬草除根的。
王敖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假意誇讚郭開,之後卻分派人手,去救下了李牧還在邯鄲的家眷。而後就兵分兩路,王敖帶著李牧的家眷直接回了咸陽,至於他們則帶著李家人的信物至此,趁著李牧不備之時迷暈了李牧,換了趙軍的兵甲,就偷偷摸摸地過來了。
「既然如此,那等到明日,你們就繼續上路,直接將李牧帶回咸陽便是。」王翦一聽,雖說不是大王和殿下的意思,但是李牧的領兵能力王翦還是心理清楚的。若是他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說不得還會暗地裡動點手腳,但是王翦也明白,他是秦將,而李牧就算投了秦,也只能算是降將。兩人從根兒上論就不同。
若是他有意擔心李牧將來會取代了自己的地位,還不如現在就直接把趙國給拿下,好好地刷一刷自己的功績呢。
再者說了,拿下趙國之後,還有齊燕楚三國等著,項燕那個老東西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要是真能把李牧收為己用了,還省了不少事兒呢。
這功勞本就是不盡的,若說原本王翦心裡還擔憂自己或許會落得跟武安君一樣的下場,可是自從謹歡領兵之後,他的這一絲隱患就沒了。他再功高,能有公主殿下功高?
天塌下來了,個兒高的頂著。王翦現在甭提多安心了。若是能再多一個李牧,那就更好了,別的不多,多個幫手也是好的啊。
眾將士們雖說不能把王翦的想法猜全,倒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當下也沒有多說其他,倒是白婉兒直接站了出來,「將軍,部下請命,明日率軍,攻打敵軍。」
原本領兵的李牧沒了,現在的倆草包還沒正式上任,就算上任也沒足夠的能力。可以說,現在的趙軍,群龍無首,一片迷茫。趁你病,要你命,明日發兵,當真是最好的時候。
王翦大笑,「好好好,傳令下去,明日,發兵!」
李牧絕望地坐在營帳之內,他心裡明白,他的國家,要亡了。
就是他還在,他也不敢保證能守衛邯鄲不失,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在了呢?
難道,當真是天佑秦國?
「當然是天佑我大秦啦。」謹歡用手托著下巴,看著堂下站著的李牧說道,「來來來,去給我們李將軍鬆綁,這一路綁著多難受啊。」
「唯。」兵士二話沒說,直接就把李牧手上和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李牧先是懷疑,而後才反應過來。是了,傳言這位殿下武功極高,劍術過人,連墨家的巨子都不是其對手,又何況他呢。可是秦王當真如此相信這個姐姐?連審問他這樣的事情都交給了這位殿下。對此,李牧表示很不理解。
其實嘛,這個還真是李牧誤會了。這不單純是信任的問題,而是嬴政壓根就沒把李牧放在心上的問題。嬴巨巨一心覺得吧,這個討厭鬼,直接殺了才好,但是既然姐姐想廢物利用,那就廢物利用吧。
「李將軍,你的家人現在已經安置在了咸陽城中。」謹歡纖細的食指敲擊著案幾,每一聲都彷佛落在了李牧的心上。
李牧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早在披上戰袍上了戰場的那一刻,李牧就知道了,自己總有一天會死,或早或晚而已。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沒能馬革裹屍,卻是要死在大秦這個敵國。
可是他死就死了,他還有高堂,還有髮妻,還有孩子……想到這裡,李牧睜開了原本閉著的雙眼,「閣下到底想要如何?」
謹歡拍掌笑道:「好,本宮就喜歡喝爽快人打交道,想來李將軍也知道,本宮是個粗性子,常年領兵,也打不來聰明人的那些個交道,今日在此,我只問李將軍一句話,降,還是死?」
說真的,謹歡完全沒有想到王敖居然這麼能幹,把李牧一家子都給一鍋端到咸陽來了。
其實原本她還有點惋惜來著,畢竟秦國的武安君已經沒了,這位趙國的武安君嘛,若是能用,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不能,她除了宰了他,貌似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為將者,在戰場上可說是心思詭異,可是真到了日常生活里,一般都很是嫌棄那些個彎彎繞繞的文人說法,所以謹歡才會單刀直入直接發問。
要麼降,要麼死。
兩條路,端看李牧選擇哪一條了。
其實謹歡也可以按照甘羅李斯他們準備的稿子,大棒和甜棗一起上,舌燦蓮花,說上個天花亂墜,讓李牧眼冒金星。
但是謹歡不想這麼做。
她也是軍人。所以她尊重李牧,也願意維持他最後的一份尊嚴和體面。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