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山上學藝,直到十六歲才返回柳家,所以任憑你們錢家在金陵府手眼通天,也查不出我的底細,因為本來就是真的。」
柳玉霜收回手掌,五指上儘是鮮血,仿佛是在指甲上塗抹了紅色胭脂,女子緩緩起身,用另外一隻手撫平衣裙上的褶皺,又理了理鬢角,這才繼續說道:「除了柳家寡婦這個身份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牝女宗的梵瑤姬。平心而論,錢郎你這些年待我著實不薄,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這次是奉廣妙姬之命,務必取你性命。」
錢玉龍此時只覺得胸口絞痛,強忍疼痛道:「誰是廣妙姬?是錢玉樓?」
柳玉霜輕聲道:「錢郎好心思,樓老闆的確是我們牝女宗的人,只是不在六姬之列。在我們牝女宗,宗主之下有兩人,分別是廣妙姬和玄聖姬,玄聖姬就是大名鼎鼎的宮官,無人不知,可知道廣妙姬身份的,卻是寥寥無幾。」
柳玉霜伸手輕輕撫過錢玉龍的面龐,柔聲道:「這場謀劃,起始於數年之前,直到今日才算收官,所以錢郎你也輸得不冤。」
剛剛還是手握錢家大權,大權在握,一轉眼,從雲端跌落谷底,如此大的落差,讓錢玉龍難以接受,聽完柳玉霜的話語之後,錢玉龍在急怒之下,一時間竟是沒有說出話來。。
柳玉霜輕聲感慨道:「還是樓老闆說得對,女兒身也當有所作為,總要讓這世間的女子與男子平起平坐,能同席而坐,能有自己的名字,男人做得家主、皇帝,我們女子也能做得。」
錢玉龍看著這個變得極為陌生的枕邊人,嘴唇顫抖。
柳玉霜又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錢一白死在了女人的手中,你也死在了我的手中,你們父子二人不愧是父子。」
錢玉龍感覺腦袋變得昏昏沉沉,在生死幻滅之間,靈台深處湧現出一抹清明,想起了許多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從小到大,父母妻子,甚至還有那個從小就與自己不對付的妹妹。
然後他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情,為何柳玉霜直到現在才動手,因為如果早早殺了他錢玉龍,那麼錢家長老堂就不會將他的父親錢一白當作棄子,正是因為有錢玉龍可以接任家主之位,才能促使長老堂捨棄上任家主。現在父親已經死了,如果這時候他錢玉龍也死了,那麼錢家大宗長房這一支,便絕了香火,如此錢家又是一片亂象,其他幾房旁支為了爭奪家主之位,必然要有一番爭鬥,於是又讓她們有了可以插手的餘地。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遲了些,已是無力回天。
錢玉龍的意識開始消散,眼前漸漸變得漆黑一片。
不知何時,柳玉霜已經推門離開臥房,神情平靜,沒有絲毫異樣,完全看不出她剛剛殺了自己的枕邊人,在開門的時候,一陣寒風猛然竄入屋中,將屋內的燭火吹滅。
人死燈滅。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錢家供奉盛子寬率先破門而入,頓時目瞪口呆,只見錢玉龍躺在床上,胸口滿是鮮血,死不瞑目。
緊接著范振岳也跟了進來,兩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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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身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