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好,我如何教子不嚴?」
李玄都伸手一指吳振岳身旁的吳奉城:「令郎身為儒門大祭酒,先是冒充青丘山客卿,又對青丘山狐族痛下殺手,聖人不語怪力亂神,我倒是不知,儒門弟子什麼時候要參與鬼神之事了?難道不是應該遵從聖人教誨,敬鬼神而遠之嗎?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他做下今日之事,難道不該問你一個教子不嚴的罪過嗎?還是說你打算將這個罪過推脫到令郎的老師身上,告訴我教不嚴師之惰?」
吳振岳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久聞清微宗之人慣會巧言詭辯,今日得見,真是領教了。」
李玄都收斂了笑意:「閣下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該不該問你一個教子不嚴的罪過?若是應該就說應該,若是不該就說不該,不必顧左右而言他。」
吳振岳冷哼道:「我儒門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道門來插手了?」
李玄都平靜道:「既然閣下不肯回答,那我也只好認為是你們父子二人共謀此事,如此一來,便沒有教子不嚴的說法了,而是你持身不正。」
吳振岳喝道:「我已經卸任社稷學宮大祭酒,不過是山野閒人,出任青丘山客卿並無不合規矩之處。我既然身為青丘山客卿,參與青丘山之事也是合情合理。反倒是你,無緣無故插手青丘山之事,是何道理?」
「你說你是青丘山客卿,何以為憑?」李玄都似乎早就料到吳振岳會有如此一說。
吳振岳道:「自有青丘山狐族的認可。」
李玄都點了點頭,忽然向下方問道:「熙夫人,此人說他是青丘山客卿,你身為青丘山蘇家的主母,你可識得?」
蘇熙如何還不明白李玄都的用意,立刻高聲回答道:「回稟清平先生,妾身從未見過此人,更不知道什麼客卿。」
李玄都望向吳振岳:「偌大一座青丘山洞天,只有兩位主母,現在其中之一的蘇家主母說從未見過你,也不承認你這個客卿,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口說無憑,可有物證?」
吳振岳皺起眉頭,無言以對。
便在這時,吳奉城已經回過神來,忽然開口說道:「蘇家不認可家父,想來胡家也不會認可閣下,我也要問一句,閣下可有憑證?」
李玄都微微一笑,伸出左手,五指伸張,一顆泛著青光寶珠緩緩升起。
一瞬間,蘇熙已經臉色大變,脫口道:「『青雘珠』!」
李玄都沉聲道:「正是『青雘珠』,青丘山的聖物。」
吳振岳望著李玄都手中的青光寶珠,臉色凝重。
吳振岳經營青丘山洞天多年,四方探查多年,早就得知「青雘珠」落在了正一宗的手中,被收藏在玄武殿中,唯有大天師才能取出。只是將近一甲子以來,正一宗勢大,也只有地師徐無鬼才敢去觸霉頭,結果就是正道各宗討伐北邙山,皂閣宗和陰陽宗的基業大為受創,代價不可謂不慘重。吳振岳自然不敢強闖大真人府,也不好登門討要,如何也想不到李玄都只是一句話便輕鬆討來。
若是「青雘珠」落在他的手中,他早就能憑藉青丘山的傳承躋身長生境,也不至於蹉跎至今,整日藏頭露尾。
李玄都收起「青雘珠」,說道:「我此番前來是為了歸還『青雘珠』,只是如今青丘山洞天大亂,若是此時歸還,還有遺失之憂,難免有人想要渾水摸魚,所以還是由我繼續保管,待到青丘山洞天平息大亂之後,再行歸還。」
蘇蓊忽然開口道:「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還請清平先生替妾身和蘇家主持公道。」
李玄都點頭道:「儒門先賢有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如今算不得窮,也算是小有成就,可以兼濟他人,行俠仗義,自是分內之事。」
李玄都處處以儒門之人的話來堵吳家父子的嘴,吳家父子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又是過了片刻,吳振岳方才說道:「儒門之事,道門無權插手。」
李玄都語氣淡然道:「你們儒門慣是如此。說什麼天下無不是君父,無論帝王如何昏庸無道,百姓也不能說半個不是,只管磕頭就是。推而論之,天下自然無不是的儒門,就算儒門弟子做錯了事情,也只能儒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