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觀望著在場諸王。
從始至終,伊里汗喝酒都十分節制,與好酒的金帳人格格不入,眾人皆醉我獨醒,而且他也在觀察著李玄都,目光中始終透出警惕。
在十王中有三王是有戰功在身的,除了伊里汗和拔都汗之外,就是乃刺汗了,所以乃刺汗與伊里汗的關係不錯,隔著明理汗和失甘汗,頻頻向伊里汗敬酒。月即別汗臉色陰沉,偶爾與子雪別汗有一個眼神交流,至於藥木忽汗卻是一杯一杯復一杯地喝著悶酒,竟是有了幾分醉意。與藥木忽汗相比,失甘汗喝酒就很有意思了,一杯酒足足喝了小半個時辰,每次都只是輕抿一口,可看他臉上的表情,愁悶更甚,像是已經伶仃大醉,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借酒消愁愁更愁」。明理汗與拔都汗剛好是相對而坐,兩人的臉色不喜也不怒,喝酒不快也不滿,讓人看不出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讓李玄都想起小時候在李元嬰帶領下偷瞧師父、師伯、師叔、師兄們喝酒時的情景,面上一團和氣,面子底下各有算計,桌面上觥籌交錯,桌面下明爭暗鬥,看似尊卑有序,實則以拳頭地位論大小,誰能說什麼樣的話,都有不成文的規矩。李元嬰當時說了一句話,讓李玄都至今都記憶深刻,他說:「這可比練劍有意思。」這也許就是李玄都比李元嬰劍道高出三尺的緣由所在,同時也是李元嬰做了清微宗宗主的緣由所在。
一場壽宴下來,無風無浪,諸王和那顏們看不出平日裡的狠厲殘暴,反而都像是孝子賢孫一般,用各自的方式逗著老人高興。這讓李玄都明白一個道理,天家有沒有親,暫且不談,但天家中人對於演戲偽裝一定是無師自通。
老汗喝酒不多,對於他的老邁身體而言,酒色實在是刮骨鋼刀,需要學會克制,而不是放縱。在一場壽宴進入尾聲之後,老汗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手臂,小閼氏很自然地攙扶起他。
表面上已經醉眼矇矓實際上無時不刻都在關注著老汗一舉一動的諸王立刻跟隨起身,老汗笑道:「我老了,再也不能像年輕時那樣通宵達旦,說實話,我已經有些疲累,但是你們不要停下,畢竟諸王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聚在一起了,趁著這個機會,兄弟叔侄之間,好好喝上一場。」
有了這句話,諸王們便不好藉口離去,只能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對於老汗來說,壽宴已經結束,但是對於諸王來說,壽宴才剛剛開始。
在老汗離去之前,他又對小閼氏輕聲耳語了一句,小閼氏點了點頭。
小閼氏送老汗起駕離去之後,很快去而復返,來到李玄都的面前,說道:「使者,老汗有請。」
李玄都並不意外,因為昨天的時候,老汗就已經說過讓李玄都在壽宴之後給出一個答案。李玄都起身應道:「是。」
從始至終,李玄都只開口三次,都是回答了一個「是」字。
然後李玄都在諸王的注視之下,起身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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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