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貧僧明白。大天師的誠意,貧僧也理會得。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再以某一人的意志而轉移,此乃許多人共同的聲音,也就是大勢所趨。」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十分明了,再無什麼轉圜餘地,張靜修想要和和氣氣地立刻離開此地,已經是不可能。除非強行破開此處洞天,或是等著外面塵埃落定,由虎禪師主動打開洞天。
洞天開啟,變為一方封閉的獨立小世界,需要一個短暫的過程。雖然這個過程十分隱蔽,但還是瞞不過張靜修,當時張靜修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獨自離開此地,另一個選擇是將李玄都送出去。
張靜修在短暫的斟酌之後,決定把李玄都送出去,自己留在此地。一則是因為他有信心從內部打破洞天,而李玄都則萬無這個本事,二則是他著實不放心將李玄都獨自留在此地,對於張靜修來說,李玄都是關鍵中的關鍵,若是洞天中還藏著某位儒門高手,與虎禪師一起對李玄都出手,就算李玄都是天人造化境,也難保不會重蹈當年司徒玄策的覆轍,反倒是外面有各宗的宗主,有錢家和蘇家,還有太平宗的人,比裡面更安全一些。
於是張靜修將李玄都送了出去,李玄都於千鈞一髮之際從上官莞的手下救下了秦素,張靜修留在了香水河的另一側,有了這場與虎禪師的隔空對話。
張靜修將目光轉向了那座後來新建的觀音像,如果他所料不錯,這就是整座洞天的關鍵。因為最早的時候,大報恩寺中是沒有這座觀音像的,直到天寶二年的時候,才修建了這座塔,面容與太后謝雉十分相似,對外宣稱是為了討好謝雉,可張靜修知道,大報恩寺作為七隱士之一虎禪師的隱居之地,雖然是皇家寺廟,但未必就是聽皇家的,更多還是直接聽令於七位隱士,是不需要搞這一套的。那麼這座觀音像就變得殊為可疑了。
張靜修舉起手中的拂塵,無風自動,每一根細絲上都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雷電,使得這把拂塵不像是拂塵,更像是一條雷鞭。然後他輕輕一揮,「雷鞭」便開始不斷變長,從最初的二尺之長變為兩丈,然後又變為二十丈、二百丈,在足有二十丈之高的巨大塑像的脖子上纏繞一周,然後整條「雷鞭」驟然繃直,張靜修抓住「雷鞭」的一端,開始發力,要將這座巨大塑像生生拉倒在地。
雖然張靜修不是武夫,可在他浩瀚氣機催動之下,風云為之色變,大地為之震顫,香水河中憑空生出巨浪,整條河仿佛被煮沸,翻騰不休,而那座觀音像也開始搖晃,不斷有灰塵、碎石簌簌落下,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蓮台上倒下。
便在這時,虎禪師終於出現了,他手中捏著一根竹杖,讓人不由想起傳世名句:「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張靜修望著虎禪師,微笑道:「禪師想要阻擋貧道,只怕不容易做到。就如當日張靜沉想要阻擋地師,同樣很難。貧道方才看在儒門的面子上,看在儒道兩家多年和氣的面子上,處處忍讓,不代表貧道拿你們沒有辦法。」
虎禪師單掌豎立胸前,「我們從未小覷過大天師,青鶴居士之所以讓貧僧來留住大天師,也是因為貧僧在七人中的情況最為特殊。」
話音落下,虎禪師將手中竹杖往地上輕輕一頓,一時之間,風止雲散,大地恢復平靜,河水不再,搖晃不休的觀音像也穩穩地站住了。
張靜修皺起眉頭,輕聲道:「合道。」
當初北邙山一戰,正道眾人攻入「地上鬼國」,此洞天乃是皂閣宗在鼎盛之時所建,哪怕當初被二十一宗聯手攻破,留存於世的剩餘部分,仍是不可小覷,有逆轉陰陽之玄妙,侵奪天地造化之玄機,故而藏老人與此處洞天合道之後,可以在洞天中發揮出長生境的威勢,而且洞天不滅,此身不死,讓張靜修和李道虛兩大長生高手也殺不得他,只能將他鎮壓入鎮魔井中,以另外一個洞天強行分離藏老人與鬼國洞天的合道。
藏老人此舉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後患無窮,會不可避免地與鬼國洞天合為一體,最終被洞天完全同化,生不如死。
張靜修沒想到虎禪師竟然也與此處洞天相合,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張靜修沉聲道:「禪師如今與此方天地合道,恐怕要落得一個難以分離的局面,最終與此處洞天徹底合為一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