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人例外,那便是溫禮。他有心警告這個外來的小子,可又苦於師出無名,畢竟在名義上,蘇憐蓉從未應允什麼,與他溫家可是半點不相干的。
轉眼之間,萬象學宮的百花會到了,溫禮來接蘇憐蓉,卻發現裴家小子先一步來了,心中氣惱,可臉上卻不能顯露分毫,否則便是讓人看了笑話,只能以祭酒的身份上前見禮,偏偏裴玉是遊學至此,他先生的先生是社稷學宮的三位大祭酒之一,若論身份,裴玉也不遜於溫禮。溫禮見壓不住他,就只好在口頭上擠兌一番,裴玉卻不是拙於言辭的沈長生,自身反唇相譏。兩人你來我往,而蘇憐蓉卻是聽之任之,並不制止,也無有太多喜色,眉宇之間有哀愁之意。
且不說溫禮和裴玉如何在蘇憐蓉面前言語機鋒相鬥,此時還有一位不速之客來到了萬象學宮中。
雖然萬象學宮談不上守備森嚴,但其中高手無數,想要瞞過如此多儒門高人的耳目感知,悄無聲息地進入萬象學宮之中,那是千難萬難,可偏偏此人就做到了,不僅做到了,而且閒庭信步,猶入自家後宅庭院一般。
他對萬象學宮顯然是極為熟悉,行於其中,很快便來到學宮中的藏所在。這萬象學宮中的藏自然不止一座,可這一座卻是例外,因為其中藏書皆是孤本、善本,而且還是不能流傳於外的百家學說,有道家、兵家、農家、陰陽家、縱橫家、名家、法家,更有儒門生死大敵的墨家學說,都是被儒門先賢們搜羅而來,藏於其中。平常時候,學宮中的學子們是萬萬不能踏足半步,就算是祭酒,也要得了許可之後才能進入其中。中的規矩更是嚴格,沒有大祭酒的允許,不許帶走,不許抄錄,就連觀看的時間也有限制。
藏占地很大,每天都有專人對藏進行打掃,學宮不怕這些人帶走其中藏書,是因為每一本被送到此地的藏書都被儒門先賢下了禁制,尋常人根本無法將書從書架下取下。
夏松是一名寒門弟子,不比那些富貴子弟平日裡除了讀書還可以飲酒作樂、風花雪月,他在閒暇之餘,要在書院中做些零工,貼補自己求學之用。最近一年,他都被安排在這座藏中清掃。他感覺自己很幸運,雖然他在萬象學宮中的無數學子中只是一個為不做到的小人物,但他在這座藏中有幸見到了很多大人物。
三位大祭酒的習慣各異,司空大祭酒總是喜歡站在書架下百~萬\小!說,看完之後就會把書放回原處,而溫大祭酒就喜歡把書帶走,寧大祭酒介於兩者之間,他會帶著自己選中的書去二樓,在二樓角落有一個不知何時開闢出的隔間,被屏風隔開,一燈一桌兩椅而已,除此之外,就是在這裡還開了一扇窗,光線良好。除了寧大祭酒喜歡在這兒百~萬\小!說以外,偶爾也會有祭酒來這兒,不過通常都是談事。
當然,還有被譽為第四位大祭酒的施宗曦施先生,他也會來這兒,他的習慣不定,有時候站著,有時候坐著,總是皺著眉頭,總是帶著憂慮,這讓夏松常常想起那位同樣是眉頭微蹙的蘇大家。只可惜蘇大家從不來這兒,也許是沒有相應的權限,也許是不能來。
有一次,夏松在路過司空大祭酒身邊的時候,無意中掃了眼已經被翻開的書籍,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看清書上到底寫了什麼,甚至還有些頭疼,他趕忙收回視線。萬幸司空大祭酒對於他這個冒犯舉動並不在意,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並不嚴厲,卻讓他十分慚愧。
可就在今天,夏松忽然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身影闖入了藏,之所以用「闖」字來形容,是因為他很確信,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來人不是大祭酒,也不是祭酒。
這是一個老人,滿頭白髮被整整齊齊地梳攏起來,然後用一支玉簪束住,身著玄黑色寬袖鶴氅,他徑直來到一座書架前,伸手取下一本墨家學說,隨手翻開,翻頁很快,一目十行,以至於寂靜閣樓中可以清楚聽到翻頁聲。
夏松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然後就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只見這位老人隨手點了幾下,從書架中又飛出了幾本書,懸在老人面前,然後「嘩啦啦」地自行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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