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遙遙劈出一刀,雖是以刀激發,卻是蘊藏劍氣。
劍氣立時追上正在逃遁的冒乞,沒入體內,冒乞體內原本如海潮拍岸的氣機驟然無聲,急掠的身形不可避免地一頓,然後被李玄都迅速拉近兩者之間的距離。
冒乞驚駭得肝膽欲裂,如果把體內氣機看作是江河奔流,那麼這道劍氣就是在河道中設置了一道堤壩,生生阻住去路。若是氣機能衝破這道關隘還好,若是沖不破,就只能漫出河道,也就是經脈爆裂。
高手相爭,生死就在一線之間,正當冒乞想要拼著受傷也要一氣貫通全身經脈,只覺後心一涼,已是被一刀穿心而過,無數劍氣在他體內爆發開來,徹底斷絕了他的生機。
這一刀頗具秦素的風範,所以可以算是家傳。
李玄都抽刀歸鞘,只是輕輕一推,這位曾經的怯薛軍都尉就向前撲倒在地。
然後李玄都又重新回到女子的面前。
這位在金帳王庭身份尊貴的女子倒也有自知之明,沒有試圖逃跑,而是靜靜站在原地,當她看到李玄都孤身返回,心中已是有了猜測,輕聲問道:「他死了?」
李玄都點了點頭。
女子改用金帳語說道:「以閣下的身份,應該沒有必要騙我。他曾是金帳的勇士,勇猛無畏,但是在年老之後,再無往日的氣概,反而膽小怯懦,沒有死在沙場上,卻死在了這裡。」
李玄都用正統官話說道:「看來金帳貴人與大魏貴人,也沒什麼兩樣,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女子一笑,也改用大魏官話問道:「為何還不殺我?」
李玄都道:「我不信你可以看破生死,你此時沒有半分畏懼,想來是有保命之策。說說吧,你打算為自己的性命開出怎樣的價碼,不過我的耐心有限,勿要試探。」
女子眼神中掠過一抹驚異,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閣下的身份,但可以肯定,閣下在中原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閣下來到金帳王庭,多半是因為老汗,不知我說的可對?」
李玄都望著這位金帳那顏,心中生出幾分警惕之意,眼神中便多了幾分打量。
女子坦然與李玄都對視,面帶微笑,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掌還是不自覺地握成拳頭,指節微微發白,顯然她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般胸有成竹。
過了片刻之後,李玄都問道:「不知那顏叫什麼名字?」
女子回答道:「我叫月離別。」
「月離別?」李玄都微微挑了下眉頭:「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名字卻是有些詩情畫意。」
月離別道:「只是與中原官話中的三字同音罷了,並非是離別之意。月即別汗是我的先祖。」
李玄都是聽說過這位金帳汗王的,道:「月姑娘原來是黃金血脈。」
月離別搖頭道:「我不姓月,我的全名叫做月離別特穆爾,閣下若是稱呼姓氏,可以稱我為特穆爾。」
李玄都拇指輕輕推刀出鞘:「月姑娘也好,特穆爾姑娘也罷,無論多麼尊貴的姓氏,對於一個死人來說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月姑娘可以開出自己的價碼了。」
月離別感受到李玄都故意顯露出來的殺意,臉色略微發白,定了定心神,方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李玄都眯起眼眸,語氣漸冷:「你可以叫我秦玄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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