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挺挺的躺在太師椅上的楊振猛然坐了起來,穩了穩心神,掃視周邊,見葛縣令跪在地上,不由得一愣。
心思電轉間,他便明白過來,祖父作為朝廷勳爵,卻慘死於府邸之內。葛縣令身為父母官,雖不至於負全責,但也難辭其咎。
想必此時葛縣令心中必定無比恐慌,他作為嫡長孫,自然給其一個定心丸。
「葛縣令,請起,坐下講話吧。如今,侯府遭逢大變,如有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葛縣令顫巍巍的站起來,找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勸慰道:「還忘了小侯爺節哀,本縣身為一方父母,身擔守土治安之責。如今發生了此事,本縣難辭其咎。」
楊振搖頭嘆息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賊人們敢如此行事,足見喪心病狂。大人雖為縣令,但如何能夠控制的住因此,不必介懷。」
陡然,楊振想起一事,父親若要得到這個消息,豈非要活活疼死。他深受皇上重託,主持兩國會武,一旦哀痛傷神,耽誤了兩國會武,豈非有負聖托?
因此,此事還必須保密,至少在兩國會武結束前,不能讓父親知道。自己身為侯府嫡長子,自然要承擔府中的一應事務。
想及此處,他猛然抬頭,直勾勾的盯著葛縣令,鄭重道:
「葛縣令,茲事體大,還往保密一段時間,至少……要拖到兩國會武結束後。」
葛縣令,道聖和儒聖三人哪一個不是心明眼亮之輩,瞬間便猜透了楊振的用意。
突經巨變,還能保持頭腦清醒,條理清晰,三人不得不挑大指暗贊。
楊振心思電轉,又想起一事,如此驚天慘案,如過不及時上報,恐怕會被問責。
「葛縣令,以我之意,還是給州正上一道密函,講明原委,我也會寫一封密信,一併送往州衙。」
葛縣令點頭稱是,這是最好的辦法。既不會引發騷亂,也不會因為欺瞞朝廷而獲罪。
畢竟,事關一百多條人命,足以稱得上驚天動地了。更何況,侯府重地,關乎朝廷顏面。
「唉!」楊靜長嘆一聲,面色晦暗,內心不堪其憂。
「小子,你嘆個什麼氣啊,十幾年的養氣功夫白練了。」道聖有意開解,於是顧左右而言他。
「二位師父,這可是一百五十條人命,不知有多少家庭因此支離破碎。再說,這麼多屍體,豈能不處理。但是,那麼多棺材抬進府內,又怎麼不引起轟動。」
楊振想要找個萬全之策,兩全其美。但他心中哀慟,才思不像之前那般敏捷。
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任何對策。因此,他只能向兩位師父求助。
道聖和儒聖對望一眼,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一絲無奈。
雖然,旁觀者清!
但是,這是一百五十條人命。若死者只是十幾,活著二十幾,他們還可以想辦法搪塞過去,讓齊平縣的百姓不至於恐慌,騷亂。
奈何,沒有如果!
事實已成,無法扭轉。
即使是儒聖老謀深算,也想不出任何良策以策萬全,就甭說道聖了。
「……」葛縣令欲言又止。
楊振眉毛一揚,「葛縣令有什麼就說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侯爺,本縣有一個問題和一個建議,不知當不當講。」
楊振頗為詫異的看了葛縣令一眼,看他這幅慌亂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麼主意不成?
「現在這個關口,即使不當講,講來又何妨。」
葛縣令如奉聖旨,當即說道:「小侯爺,本縣覺得可以購買棺木,在府內做成棺材,將他們裝殮起來。」
說到此處,他偷眼觀瞧楊振,見其臉色沒有任何不悅,膽子便大了些,「小侯爺,這個函文該怎麼寫,還請小侯爺示下。」
楊振明白葛縣令的顧慮,他也有這種顧慮。畢竟侯府被血洗,必定要給出一個說法。
顯然,這是一場仇殺。
即使如此,對於仇家的信息該如何來書寫,這是一個技術活。
想及此處,楊振驟下決定,「葛縣令,照實書寫便可。」
說完,扭頭看向道聖和儒聖,問道:「二位師父,可知那些黑衣人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