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大海翻動的場景,蛟龍與大妖搏殺的場景,仍然深深震撼人心,久久未能散去。
別說船上的人,至今沒能恢復過來,即便是早就見過龍君神威的這幾人,也都難抑心緒,猶是悸動。
就在這時,莊冥忽然笑了聲,頗有深意。
陸合身為宗師,最是敏銳,當即出聲道:「白慶,去開門,那書生來了。」
白慶和柳河,都怔了下,但他們距離宗師,也才一線,旋即也在吵雜的海浪聲中,聽到了動靜。
柳河看了白慶斷臂一眼,站了起來,道:「我去開門。」
——
書生在外邊,已猶疑了許久。
海風吹拂,潮濕而又咸澀。
書生深深吸了口氣,才邁開腳步,繼續往莊冥所在的地方而去。
然而他才走了幾步,便見門打開了。
先前那個名為柳河的男子,迎了過來。
「這位朋友,我家公子等侯已久。」
「……」
書生臉頰抽搐了下,心中頗是彆扭,略有無奈。
一向是他在暗處,別人在明處。
往往是他看透了別人,而人家還沒察覺到他。
但在這莊冥面前,反而是自己才剛邁步,就被人家察覺了。
仿佛處處落在下風,真是很有挫敗感。
「請進。」
柳河輕笑說道:「我已準備了一副碗筷。」
書生見他笑意,心中一陣心虛,想起先前之時的豪言壯舉,頓時負手而立,神色冷淡,說道:「我說過了,不吃嗟來之食。」
——
「十三先生,你家廚子手藝真不錯啊。」
書生砸吧砸吧嘴,又夾了塊炸魚。
再嘗嘗這個,那個也不錯。
今天嚇壞了,也快餓壞了。
反正避不開這個傢伙,先吃一頓再說。
眾人看著他像是餓死鬼投胎,頗是無言。
莊冥輕笑道:「這次的劫數,你們師徒兩個,大概早有所料?」
書生聞言,頓時正襟危坐,輕輕夾了一塊,細嚼慢咽,端然說道:「這是自然,我造詣高深,一眼便看出,這樓船籠罩了一層陰霾,上面的人均被遮掩了生機運勢,徒留死氣,便知此船,劫數伴隨。」
他這一番話,又加上這般姿勢,輕描淡寫的語氣,頓時便有高深莫測之態。
「那你之所以登船,是因為我家公子來了?」霜靈忽然問道。
「……」
書生臉上僵了一下,無奈點頭,說道:「不錯,他身具蛟龍,要乘坐此船,便有大運,解了劫數。」
陸合略有感嘆,道:「兄台竟有如此本領,能測運勢,能觀大氣,先前倒是我小覷了兄台。」
書生聞言,浮現笑意,展現高人姿態。
然而他話還沒說。
便聽莊冥輕笑道:「其實玄機的根由,倒也不難解釋,先前這艘樓船,撞上了北淵海妖王的排泄之物,沾染了它的氣息,如同被它打上了獵物的印記,這大妖氣息籠罩船隻,遮掩了所有人的活人生氣……但我具有蛟龍,到此之後,蛟龍氣息更強,遮掩住了大妖的氣息,便也如同解了劫數一樣。」
眾人皆有恍然。
書生埋頭吃飯,一言不發。
剛才他說的話,聽在眾人耳中,該是多麼高深莫測,向眾人展現了他所學的知識,玄奇無比,飄渺虛幻,而又直指真相。
結果被這莊冥換個方式這麼一說,怎麼就完全沒有了那種玄奇之感?
果然如老師說的,大勢未成,根本不能見他,怎麼樣都像是被壓了一頭。
他嘆了聲,灌了口魚湯,才長出口氣,旋即看向莊冥。
莊冥含笑不語。
——
「今次受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書生吐出口氣,說道:「我名劉越軒,如你所見,修為不高,只煉出一縷真氣,不過……我這一門所學,上觀天象,下識地勢,能卜卦測算,測運勢,算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