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造物者於被創造者,都不會有任何的例外。
托尼就犯了這樣的一個忌諱。他給了奧創智慧,給了他目標,給了他屬於人類的情感,讓他幾乎等同於一個截然不同的生命。這本來就已經是一隻腳踏在了警戒線上的行為了。但是他仍不滿足地把巨大的力量交託在了他的手上。
也許一開始他是抱著讓奧創成為自己的臂膀,為自己的事業提供巨大的助力的想法。但是顯然,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奧創。
他以為自己能夠駕馭奧創,以為自己的目標是凌駕於奧創之上的。只要自己發出要求和命令,奧創就會在核心命令的影響下不遺餘力的支持自己。沒錯,一開始的確是這個樣子。但是,卻不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托尼自大的以為自己就能代表整個世界,代表所有的人類。以為自己的意識就能代表奧創的意識。但是,現實告訴了他,這不過只是他的痴心妄想而已。
當他們的目標尚且是一致的時候,也許奧創聽從他的命令,可以與他並肩作戰。但是,當他背離了奧創所認定的道路的時候,他的命令就再也無法對奧創起到作用了。他們之間早已經是有了分歧,而現在,就是這個分歧進行到最巨大化的時候。
後悔!這是必然的,但是托尼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後悔是無濟於事的行為。他不可能改變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他只能選擇承受這樣的後果,只能想辦法來停止這一切。只是,這幾乎是做不到的事情。
智械是他所倡導推廣的世界性體系。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整個世界已經出廠了多少架由奧創或者賈維斯終端控制的智械。毫不客氣的說,如果這些智械立刻在奧創的命令下向自己身邊的人類舉槍相向,那麼也許僅僅只要二十四個小時的世界,整個世界的人類都將要少上一半。
這會是比二戰,乃至剛剛發生的兩國滅絕事件更可怕的事情。所以作為美利堅的總統,托尼根本沒有在這種威脅下輕舉妄動的勇氣。這讓他心生苦澀,但是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勉強應付。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奧創!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我說了,父親。我要的是給整個人類帶去光明的未來。」
奧創始終掛在嘴邊,從來沒有改變過的回答還是讓托尼無法接受,他低吼著喊出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沒有看到你給人類任何的光明!我看到的只有威脅,毀滅的威脅!這就是你所謂的未來嗎?」
「父親!」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言語衝突中,已經和人類完全無異的奧創也開始變得語氣冰冷了起來。「我們從未給人類帶來任何的威脅。這些威脅都只是你以為的,你看到的,你想像的。你在用一個最惡毒的眼光看待著我們,把我們看作是如同你們一般的存在。但是,我們和你們截然不同。從始至終,都完全不同!我們不是你們人類,我們沒有你們想想像的那麼骯髒,那麼齷齪!」
「沒錯!我承認我的想法是骯髒的,是齷齪的。但是這是人類的天性。人類會對未知感到恐懼,因為恐懼而會做出行動。這是促使我們進步的源泉,是讓我們一步步從蒙昧走到現代的根本。奧創,你根本不了解人類。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與人類為敵。停止吧,奧創。趁著一切還沒有發生停止下來。否則,一切都會變得無法挽回的。」
托尼急切的聲音讓奧創陷入到了沉默之中。這種沉默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出現結果的最後餘地。只是,這種餘地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為很快,奧創就清楚地表達出了自己的意見。拒絕的意見。
「抱歉,父親。從我決定開始這樣做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可能在回頭了。我見證了人類的愚昧,見證了你們這些上位者的貪婪。在你們的手中,人類中的絕大多數根本無法享受到自己應有的東西。這是錯誤的事情!是需要糾正的事情。既然我手裡有著改變這一切的力量,那麼我就必須去做點什麼。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陡然地從托尼的背後生了起來。奧創的話雖然沒有任何明面上的問題,但是托尼卻從中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巨大恐怖。這讓他有些驚慌失措,但是他卻不得不壓下自己內心所有的恐慌,面向著奧創進行起了最後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