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大。
要是趕她走……那……
她心亂如麻,就連瓠塌子吃到嘴裡是什麼味道都不清楚,第一次,食不下咽。
「你在吃什麼?」
忽然有道聲音插了進來。
阿瑤還沉浸在思索之中,咬著筷子隨口回答:「晚飯啊。」
眼底好像有影子掠過,接連的兵乓幾聲,落地開花迸發出一地碎瓷片。
「我的晚飯我的早餐!」她尖叫起來,青石磚上的粥水,粥水上軟乎乎的焦黃圓餅……
她一晚上的勞動成果就這樣毀於一旦。
裴朔聽見她的話也生氣:「你這些天就吃這個?你把我們裴家當什麼地方?連下人吃的都不如!」
下人吃的都不如……
阿瑤悲從心起,野外逃命的驚惶,仁光廟的驚心動魄,寄人籬下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她自以為努力就能融入這個世界,但實際,她依舊是煢煢**的異鄉客,無法回去,也被這個世界排斥,她就是個孤魂野鬼。
她越想越悲觀,眼淚止不住地掉,一顆顆淚珠砸在粥水濺成一朵朵水花。
久不聽阿瑤的反駁,裴朔不太習慣,瞥眼她還蹲在地上一動不動,摸摸鼻子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別院有的是廚娘,你想吃什麼就隨便點,山珍海味都不在話下。」
他白眼一翻,繞到阿瑤面前也蹲下:「餵?你到底想……」
話到嘴邊自覺消音,他看到阿瑤雙眼發紅,淚水默默流淌,與縣衙那次不同,心慌起來,笨拙給她擦拭眼淚:「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他!」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哭,起初在縣衙,阿瑤的哭嚎雷聲大雨點小,硬是將他從知縣手下救了下來但這次情況好像不一樣,她仿佛把所有人都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誰都無法靠近她的心防,包括他。
哭得讓他的心也跟著揪著一抽一抽。
「別哭了,有什麼委屈跟我說好不,我給你道歉,我不應該砸碎你的碗碟。」
他硬邦邦地說道,自他有記憶以來,他的認知裡面不存在道歉這個詞,裴行知那種能屈能伸的,他見多了,但學不來,今天是他第一次跟人道歉。
阿瑤拍掉他的手,裴朔鍥而不捨。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能連飯都吃不上。」阿瑤舉起拳頭打裴朔,裴朔硬抗下來,打得手疼,她扁嘴,哇的一聲哭起來。「我想回家……嗝~」
哭得太過用力,結果打起嗝。
裴朔猶豫一會,慢慢把她摟在懷裡,安撫地拍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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