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戰士去城市展覽館繼續他們沙盤的製作,張晨和劉立杆留在家裡帶小孩。
下午,譚淑珍打電話過來,說是張晨媽媽已經全部檢查完畢,沒有問題,可以出院了。
這時小芳也起來了,張晨和小芳一起去醫院接他們,把張向西和劉雯倩留給了劉立杆,他帶她們走著去新華書店買書。
張晨媽媽回來了,家裡的一切又恢復正常,但這事,也讓張晨警覺起來,老人總歸是要老的,自己也是,都會有走的那一天,而這個世界,一直都會存在,不管他們在或者不在,不管誰在或者不在,這個世界連打個哈欠都不會,它會繼續按自己的節奏存在下去。
誰也別以為自己有多重要,有多了不起。
這樣想著的時候,人會變得平和起來。
到了十二月,這一年就快過去,大家都很忙,劉芸和小芳又去了美國,她們要趕在聖誕假期之前,把該辦的事情都辦妥了,該簽的協議都簽妥了。
本來,張晨這次也要和她們一起去美國,但出了張晨媽媽那事之後,張晨和小芳兩個就商量好了,以後,如果不是完全沒辦法推掉,兩個人最好有一個留在家裡,不能把一屋子的老人和小孩留在這裡。
雖然他們不在的時候,就是有事,劉立杆和譚淑珍也完全會管,不用他們交待,但對老人們來說,有沒有子女在身邊,是不一樣的,他們的心裡,其實比外表表露出來的脆弱得多,就像張晨在地下停車場,看到老張的那一幕,對他的觸動有點大。
小芳也說,小昭去世之後,她爸媽很長一段時間,一直處在很驚惶的狀態,總是感覺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親愛的,你還記不記得,那次小樹找不到的事情?」小芳問。
張晨說,當然記得。
「那一次,其實我爸媽就快崩潰了,他們知道你在四處尋找,又不敢打你電話,我媽幾乎五分鐘就給我打一個電話,我越安慰他們沒事沒事,小樹都這麼大的人了,他們就越是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我一直在瞞著他們。
「我爸媽不敢給你打電話,還有一個原因,是很怕從你電話里聽到不好的消息,後來我告訴他們小樹找到了,我媽在電話里一直哭一直哭,我爸也哭了。」
小芳說著,張晨點點頭,他說:「其實人都是這樣,年紀越大就越脆弱,就越患得患失,年輕的時候,什麼都無所謂,死都不怕,現在是什麼都怕,經不起事了。」
「你在說你自己?」小芳問。
張晨點點頭:「我也有這個傾向。」
小芳咯咯地笑著。
張晨寫了好幾頁授權書,小芳帶著他的授權書和劉芸一起去美國,他就沒有一起去。
張向北給張晨發微信,和他說,他們已經回到海南了,前面的幾批牛也已經到運到牧場,牧場已經正式開始營業,研究所的人員,也都基本已經到位。
張向北和張晨說,研究所的陣容很強大,有三個從海外回來的博士,還有兩位華南農業大學和華中農業大學的教授,分別領銜了幾個課題組,有一位中國科學院和工程院的雙料院士,是他們的首席科學家,這是顧工在他家裡,幫他做了一個多星期的飯才請到的。
張晨看了哈哈大笑。
張向北還給他發了很多的圖片,特別是張晨去海南的時候,交待包天斌需要更改的地方。
張晨現在已習慣了,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微信,看看張向北有沒有給他留言,在海南的人晚上都睡得遲,又是一大幫人在一起,很熱鬧,張向北給張晨發微信,一般都是在凌晨三四點鐘,那個時間,張晨早就已經睡著。
反正張向北也不在乎張晨回不回,有時張晨早上醒來看到,回了,張向北那邊也是靜悄悄的,到了下午或晚上,他才回一個「哦」或者「嗯」、「嗯嗯」。
父子兩個,以前的交流不多,張向北和小芳說的多,有事也會讓小芳轉告張晨,現在,他知道直接給張晨發微信,就這件事本身,就讓張晨感到很欣慰,他覺得張向北結婚之後,真的是成熟了,更覺得他們之間,某種堅硬的東西,正在悄悄地融化。
就像張晨和老張之間,某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