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
張向北把平板拿開,掀開桶面的蓋子,吃起了方便麵。
吃完了面,身上也熱了起來,張向北走到窗戶前面朝下看著,下面院子裡外漆黑一片,只有他這扇窗戶的燈光,把他的身影,正好就投影在那棵桃樹上,微風拂動,桃樹的枝葉在他的身影里搖曳,就像是此刻張向北的心情,不停地起著波瀾,又茫無頭緒。
張向北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走到隔壁小芳的房間,開燈走了進去,打開柜子門,從裡面拿出一件張晨的羽絨大衣,這件大衣,還是張晨去年春節在重慶,準備來這裡的時候,去環球購物中心買的,走的時候沒有帶走。
張向北把羽絨大衣套在身上,走下樓去,小邊還沒有回來,樓下漆黑一片,張向北也沒有開燈,而是走到了大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
張向北走到桃樹下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深吸口氣,他覺得口腔里彌留的濃烈的方便麵氣息沒有了,張向北又深吸了一口。
張向北坐在那裡,雖然隔著一層羽絨大衣,沒過多久,屁股下面已經是一片冰涼,不過他並沒有想站起來的意思,繼續坐在那裡呆呆地想。
張向北想到了自己下午和闞總說過的話,往大里想,他也這樣告誡著自己,往大里想,要是你拘謹於一時一事,很可能就會迷失方向。
夜晚的冷風颳在臉上有些刺痛,張向北卻渾然不覺,他想了很多很多,思緒在這夜空中漫遊,他想到了自己去過的一個個地方,見過的很多人。
他甚至想到了他們耶魯畢業典禮上,校長沙洛維,那個老蘇,他和他們說過的話,《改善世界》,是啊,改善世界聽起來是一個多麼宏大,但又可以多麼微小的事情,宏大,足以給人希望,微小,足以讓人腳踏實地,懷抱著日拱一卒的態度。
張向北坐直了身子,張開手臂,往後擺了兩擺。
張向北拿起手機,打給了小芳,電話響了幾聲被摁掉了,緊接著是他微信的鈴聲響起來,小芳請求視頻通話,張向北點了接受,不過,出現在屏幕上的並不是小芳,而是張向西,張向西一看到張向北就咯咯笑著:
「北北,你怎麼這麼黑?比小黑貓還要黑,我都快看不到你了。」
張向北笑道:「我在外面院子裡,你還記不記得,我就在那棵桃樹下面。」
「快給我看看,北北,我的桃花有沒有長成桃子。」張向西叫道。
張向北把鏡頭轉向頭頂的桃樹,張向西叫道:「我什麼都看不到,北北。」
「傻瓜。」小芳在後面罵,「都一年了,你的桃花早長成桃子了。」
「那桃子呢?」張向西問,「可是我也沒有看到桃子阿。」
「桃子當然是被人摘走了,或者被風吹走了。」小芳說,「把手機給我。」
「媽媽,我和你說,我要再和北北說最後最後一句話,很重要的話。」張向西轉過頭去,豎起一根手指和小芳說,然後轉回頭來繼續和張向北說:
「北北,你能不能幫我去找找,我的桃子到底上哪兒了。」
張向北說好,我明天問問大外公。
電話回到了小芳的手裡,小芳問,北北,你想好了嗎?
張向北點點頭說,想好了,他接著就把自己原來朦朦朧朧,但現在已經清晰的想法和小芳說了,小芳安靜地聽完,和張向北說:
「北北,你想過沒有,你要是這樣做,渝北公司接下來,很可能會不僅沒有利潤,說不定還需要你們『宅鮮送』倒貼。」
張向北說對,我想到過這個,「不過,我們本來也不指望供應基地給我們賺錢,只要穩定就可以,要想這裡穩定,那就一定要做出改變。」
小芳說:「這樣就不是一個小動作,而是要傷筋動骨了,最後能不能達到你的預期,還是未知數。」
「我知道,但是我想試試,如果可以,說不定這又是一條新路,又一個『隨手幫』。」張向北說。
「想法很好,北北,但是你要把困難想充分一點,一旦開始做,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畢竟涉及到那麼多的人,到時候內部和外部的壓力和矛盾都會有。」
小芳和張向
2123 一碗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