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要拆遷了,其他的店,都在想著怎麼裁人,這「三堡大酒店」,不僅沒有裁人,還招了兩個新的服務員,招的時候,是吳老闆親自面試的,長得要好,酒量要好,最關鍵的是,要沒有男朋友。
人招到位以後,還要他自己親自培訓,其實也沒有培訓什麼,這兩個本來就在四季青當營業員,口齒伶俐得很,吳老闆只是把話和她們挑明了,她們要求的待遇,也談妥了,這就可以了。
兩個人第一天來上班,吳老闆就帶著她們,又去找了葛會計。
晚上再安排接待任務的時候,葛會計就和書記、主任說,今天我們換換口味。
這一換,就換到了「三堡大酒店」。
……
一連幾天,村委會的人都沒有來吃飯,慧娟的店裡,變得冷冷清清,除了有一桌兩桌的散客,那廚房的爐灶剛點燃,連爐膛都沒有燒熱,就要把火關了,有兩天,更是連一個客人都沒有,連爐子都沒有點開過。
慧娟和廚師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廚師每天把那些肉,拿出來化凍又放回去,最後都快壞了,兩個人只好自己吃了,再去買新的肉。
那水箱裡的魚和蝦,都養死了,沒辦法,也只有自己吃了。
吃了以後還是要養新的,總不能人家來了,你連什麼最基本的魚蝦都沒有吧?
慧娟每天醒來的時候,扳起手指數數,每天晚上睡下去的時候,扳起手指數數,人就睡不著了,現在每天是出去的錢,遠遠大於進來的錢,這還不算廚師的工資和房子的房租和水電。
店裡沒有客人,廚師在店裡待著也難受,覺得自己每天到店裡,是把自己變成了客人,還是那種不掏錢吃飯的客人,每天爐子打開,做的只是自己和慧娟的飯,吃飯的時候,看著桌上的魚肉和蝦,兩個人也只能悶著頭,一聲不吭地吃,那滋味,比受刑還難受。
慧娟坐在櫃檯里,愁眉苦臉的,廚師縮在廚房裡,也愁眉苦臉的,慧娟到了廚房,看到新買的肉又不新鮮了,水箱裡的魚蝦又快死了,無名火起,一把把水箱氧氣泵的電源插頭拔掉了,衝著水箱裡的魚蝦喊,你們去死!
這種時候,廚師覺得,自己在店裡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他只能走了出去,走到外面街上。
過了一會,廚師臉灰灰地回來了,他看了看坐在櫃檯里,冷著臉的慧娟,走過去,小小心心地說:「他們去三堡大酒店了。」
慧娟就像被電觸到一般,哆嗦了一下,臉變得煞白,然後抬起頭來問:「你說什麼?」
「我看到他們,他們……就是村裡的那些人,他們去三堡大酒店了。」廚師說。
原來他們不是不吃飯,而是換了地方吃飯了,慧娟感到自己好像掉在了冰窟窿里,嘴上還硬著,「哼」了一聲:
「去就去,我還不稀罕,也懶得伺候!」
嘴上說著,心裡卻感到了委屈,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
廚師連忙就走開了。
這是為什麼啊?慧娟想,自己已經很努力了,每天喝酒喝到了頭昏,他們的手在自己的腰裡和屁股上亂摸,自己也強忍著噁心,不像以前那樣躲開了,為什麼你們還不滿意啊?
你們到底還想要我幹什麼呀?
你們一個個,可都是比我爸爸年紀還大的人了。
第二天,快到吃晚飯的時候,慧娟走出了店門,遠遠地看著村委會那邊,她站了二十分鐘,看到了書記和主任、葛會計領著人出來,慧娟趕緊逃回了店裡,她擔心他們朝這裡走來,自己被他們看到。
過了一會,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慧娟走了出去,外面哪裡有什麼人啊,屁也沒有,她再朝街那邊看看,看到他們正朝街那邊走去。
慧娟忍不住跟了過去,越跟越近,她看到他們到了三堡大酒店的門口,門口有兩個小姑娘,看到他們,就熱情地迎了過來,然後一起進了酒店。
原來廚師說的,都是真的。
慧娟灰著臉,渾渾噩噩地往回走,走到了自己的酒店,酒店裡空空蕩蕩的,一個客人也沒有,慧娟走進了櫃檯裡面坐下,呆呆地坐了一會,頭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