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
最絕的是夢瑤,那天老倪只是和她跟菲菲說,自己的錢都虧光了,還欠別人十幾億,以後再沒有錢給她們的時候,夢瑤就罵開了。
她和老倪說,你去死吧,你死了至少我和兒子清靜了,沒有人會找到我們,免得我像現在一樣,天天擔驚受怕的,有人敲門都不敢去開,就怕開了門,是來找你的人。
菲菲在邊上說,這些人要是來了就不走怎麼辦,賴在這裡一定要等你怎麼辦,我們兩個女人和兩個小孩,我們會有什麼辦法?
夢瑤繼續罵道,我現在每天,連保姆接送兒子上下學都不放心,我就擔心有人知道這是你兒子,對他不利,你走吧,要麼去死,不死也離我們越遠越好,別來打擾我們了。
菲菲在一邊哭,她罵的是,沒有錢了,你讓我們母女怎麼辦,都被你害死了,我現在年齡不大也不小,什麼都不會,想再找個工作都難,想再找個男人,還有一個拖油瓶,我都不知道當時怎麼會鬼迷心竅,就跟了你。
老倪從她們那裡恓惶地離開,去了其他幾個那裡,一個個都是一樣的,都把他拒之門外,嬌嬌算是最有良心的,開了門,但門上的掛鏈沒有取下,防止他進去,透過開著的那條縫,她遞給了老倪一沓錢,讓他去住酒店。
但老倪哪裡敢去住酒店。
從那天開始,老倪每天就生活在汽車上,在車上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至少,發現有追債的人蹤跡的時候,他可以迅速地駕車逃跑。
老倪把車停在了錢江新城的一條小路上,這裡的道路都已經造好,但邊上的土地還空著,沒有進場施工,還有施工到一半停在那裡的,整個錢江新城,有很多這樣空蕩的、沒有人跡的道路,老倪把車停在這裡,他覺得是最安全的。
如果沒有必要,他都不敢開著車進市區,都說冤家路窄,說不定在市區,就會被追債的人看到。
這些要債的,可不是光光他們自己在找他老倪,他們還委託了很多社會上的人,也在找他,老倪有一個朋友,就是在諸暨,被這些社會上的朋友找到,帶回去紹興的。
老倪沒有那麼傻,他可不會跑到下面的縣裡去,他知道人越多的地方,才越好藏身,而且,杭城怎麼說,治安也比下面要好很多,社會上的那些人,在杭城沒有那麼猖獗,那麼肆無忌憚。
老倪的車停在錢江新城偏僻的路上,還不敢總是停在一個地方,怕停久了會被人發現。
就連那些每天來往的環衛工人,老倪都有點防備他們,他們要是發現一輛車停在這荒僻處,幾天都不動,車上還有一個人,他們因此生疑,會不會報警,老倪也沒有把握。
老倪只能今天這裡,明天那裡,上午這裡,下午那裡地停,好在整個錢江新城夠大,開發又遠遠還不充分,這樣的小路很多。
每天醒來,老倪就去公共廁所大號小號,刷牙洗臉,餓了就吃餅乾和礦泉水,有時候實在難以下咽,或嘴巴里淡出了一個鳥來,老倪就開車去錢江新城邊上的三堡或望江門,車停在遠遠的馬路邊,走過去,在小飯店裡面,挑一個背朝著大門的位子,匆匆地吃一碗麵條。
回到車上,老倪迅速地把車開回錢江新城,找一條小路停下,到了這裡,老倪的心才放了下來,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之後,老倪覺得,錢江新城的這些僻靜的小路,就像是他的家一樣。
隔四五天,身上實在是難受了,老倪會去找一家小旅館,洗個澡就匆匆離去,決不敢逗留,他知道社會上那些專業追債的,門路很廣,他們能通過旅客的住店信息查到他。
老倪必須在他們哪怕查到了他,還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
老倪也不敢每次去同一家小旅館,他怕有人會在那裡蹲守,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他更不敢去洗浴中心,一怕正巧被公安巡查查到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已經在公安那裡掛了號,更怕的還是,洗浴中心,恰恰是社會上的那些人最喜歡逗留的地方。
老倪在一家小旅館洗完澡出來,一邊走一邊低著頭朝兩邊張望,確定沒人在盯自己的稍,老倪這才走向停在二三十米遠處的汽車,上了車往錢江新城方向開,路過一個地下停車場的時候,老倪想了想,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