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這山溝溝里的夜空特別的深邃,滿天的星星又大又涼,就像一個穹頂罩住了自己的頭頂,每一顆星星看上去都是那麼孤傲,它們一起發出了冷笑,在譏嘲著他。
真他媽的好兄弟啊!
一顆顆星星在拼湊著,拼湊出來的是孟平的臉,張晨的臉,他們的臉在劉立杆的眼前不停地變幻,讓頭頂的星空都模糊了,劉立杆用後腦勺撞擊著艙底,發出咚咚的聲響。
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張晨,這鈴聲就像一把針,密密地扎在他的心頭,他把電話摁掉了。
鈴聲不屈不撓地再次響起,劉立杆知道,只要他不接,這電話鈴聲就會一直地響下去,劉立杆隨手一揚,手裡的手機飛了出去,「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對不起了,兄弟,山高水闊,我們就後會無期了吧。
我他媽的,沒有那個見你們的臉啊。
就讓我在這個地方爛下去,一直地爛下去吧,誰讓我他媽的就是一個爛人。
……
張向北到了甘迺迪機場,在出口,意外地看到了鄭新穎,站在那裡,不停地朝著他笑,張向北說:「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啊。」鄭新穎說,「集訓營結束了,離開學又還有三天,你不是說過,讓我有時間的時候,就來跟你混的嗎?」
「我姐讓你來接我的?」張向北問。
「向南沒叫,我就不可以來接你了?」鄭新穎問,「向南是你媽,還是我媽?」
口氣已經有點沖,張向北趕緊轉移話題:「你學校註冊了?」
鄭新穎沒響,她確實不是向南叫她來接張向北的。
向南只是在浦東機場送走張向北後,三個人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鄭新穎的電話。
那個時候,鄭新穎因為晚上喝了一杯濃咖啡,到半夜也沒有睡著,實在是無聊,她在美國又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可以撥打的電話,她撥打了張向北的電話,電話關機,這才撥打了向南的電話。
向南告訴她,他們剛剛送走張向北,正在回去杭城的路上。
放下電話,鄭新穎就查了航班,知道張向北是坐這趟飛機回來的,她這才從波士頓坐大巴來到了紐約。
鄭新穎說:「你先說吧,看到我高不高興?」
張向北笑道:「當然高興了,老實告訴你吧,我小芳阿姨回去後,我每次從國內回來,看到出口處別人都有人接,就是我沒有,還是有點傷感的,讓自己知道,不管在這裡待了多久,美國還是自己的異鄉,從紐約再回到紐黑文,這種感覺就更加了,和回國完全不一樣。」
「回國又怎樣?」鄭新穎問。
「回國吧,我是要千躲萬躲,才能躲開有人來接我,我就是一個人飛到浦東機場,從上海往杭城走的時候,也是,那句詩怎麼說,近鄉情什麼的?」
「近鄉情更怯,文盲!」鄭新穎罵道。
「對對,我是近鄉就嗡嗡,越往杭城走,我的腦子裡耳朵里,就開始嗡嗡嗡嗡的。」張向北說,「一到家裡,家裡『砰』一聲,完全爆炸開了,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圍著你嗡嗡嗡嗡的,我都懷疑,我不告訴他們我回去了,是不是自己,其實很享受這種驚喜。」
鄭新穎咯咯地笑著,她說:「我看你是。」
鄭新穎聽張向北這麼說,心裡是高興的,知道了張向北說看到自己很高興,不是客套。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註冊了嗎?」張向北問。
「當然,不僅註冊了,我連居留的申請也提交了。」鄭新穎說。
「不錯,你都已經可以在美國獨立生存了。」張向北說,「我前面在飛機上還在想,明天要去波士頓,陪你去註冊和辦居留。」
「向南讓你幫我的?」
「不是,這個不用吩咐,做事情,當然要有始有終,我怎麼可能把你丟在波士頓不管,不過,看樣子你已經不需要我了,你不僅把這兩件事都辦了,還知道怎麼從波士頓到紐約來了。」張向北笑著說。
「去你的,你以為我是白痴?!」
「不可能,沒聽說麻省連白痴也會收。」張向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