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為追贓助餉的事,北京城裡的降官們人心浮動。自從唐通兵敗身亡,吳三桂攻陷永平等處的消息傳來,城內便有不少謠言傳播,甚至還有沒頭揭帖出現。大抵便是說,如今山海關總鎮吳三桂受命於梁國公,引兵馬自東向西而來,征討逆賊。先皇的皇子也有人看見在吳三桂軍中。另有一些流言,說目下在黃河以北的李華宇部,也接到了梁國公的軍令,準備攻取真定府,入太行取太原,切斷流賊的退路。
而牛金星和伍興二人,一個長於內政,一個則是熱衷於收門生,選官吏,對於這種事情則是束手無策。所以,李自成也只好借著讓王四兒回京養傷的名義,調兵馬回京去鎮壓一下,以防止後路起火。
重新做了一番行軍部署安排之後,大隊人馬從永平浩浩蕩蕩的往山海關方向開拔而來。旗號翻滾,蹄聲如雷,車輪碾壓,馬蹄踐踏,數十萬雙腳在大地上走過,將地面也是微微震顫。
兩日之後,李自成大軍抵達山海關下,在石河西岸與吳三桂部成對峙之勢。
「山海關北依角山,南傍渤海,城高牆堅,外築羅城、翼城互為犄角,易守難攻。長城自山海關至居庸關,綿亘一千餘里,為隆慶初年戚繼光親自籌劃督修,分為三協十二區,分兵防守。萬曆中年以後,防禦廢弛,後來更沒有兵將駐守。崇禎年間,東虜幾次南犯,都是從薊州、密雲一帶,找一個無兵防守的口子,自由進出。我大順軍雖然攻占燕京,卻無兵防守長城。薊州、密雲兩州縣,何等重要,不但無兵駐防,連州縣官也沒有委派。一旦有警,無人稟報。我們如瞽如聾,必將措手不及。」
山海關外,李自成的行宮設在了一家鄉紳的宅院之內,他召集了劉宗敏、李岩、李過,宋獻策、張鼐、羅虎等文武官員在一道聽取負責大順情報收集和各處探馬暗樁的劉體純為大家介紹軍情。
「二虎,會到你說得這麼嚴重的地步嗎?據朕所知,吳三桂雖然兵馬素稱勁旅,但是頂多只有六萬多人馬。萬一我們在山海衛作戰不利,可以全師而退,還不至於使大局不可收拾。當然,出師不利,不但會大損我軍士氣,也會大損朕的威望。」
「不,陛下!臣與體純將軍所擔心的並不是吳三桂的六七萬關寧軍,也不擔心是否能夠公開山海關。而是擔心東虜的八旗兵乘機南下,截斷我軍退路,或乘虛進犯北京。」
李岩的話,讓李自成心中一凜,歷來作戰,最忌諱的事情就是突然有生力軍加入戰場襲擊側背,或者是直接加入戰團。那樣一來,會讓自己陷入腹背受敵的被動地位。
「林泉所說的,也正是微臣所慮。從崇禎二年以來,東虜幾次入犯,都是從薊州、密雲一帶進入長城,威脅北京,深入畿輔,橫掃冀南,再入山東,飽掠而歸。臣擔心我軍正與吳三桂相持於山海城下,東虜精銳之師已經來到北京近郊了。」坐在李岩身邊的宋獻策,也是憂心忡忡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會有這麼快嗎?」雖然在內心已經將這種情況列入了極有可能生的變數,並且開始飛的思索如何應對,但是,李自成還是抱有幾分僥倖心理,試圖從臣屬們的口中得到一點安慰。
「回陛下,滿洲兵消息,在山海城中傳說不一。有人說滿、蒙、漢八旗兵正在向瀋陽集中,有人說八旗已經出動。近幾年來,滿洲人對關內的朝政大事,軍旅部署,隨時偵探很明,我們卻對滿洲的動靜不很清楚。崇禎十幾年中,東虜幾次進入長城,事先明朝都沒防備,就因為偵探不靈,等著挨打。何況我大順朝一直在內地對明朝作戰,沒有將滿洲放在心中;進入北京以後,才明白我朝的真正強敵不是明朝,是滿洲人。我們平日聽明朝的各種消息很容易,如今事到臨頭,探聽滿洲方面的消息十分困難」
劉體純的話讓李自成不覺有些黯然,十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將間諜、細作用在了明軍這個眼前的敵人身上,卻沒有想到遙遠的千里之外,還潛藏著一個更為危險的敵人。
「這也不能怪你!當日王根子送來滿洲皇帝的書信時,朕就應該有所警示了!」
「陛下!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目前看來,滿洲兵在何處,是否已經出動,打算從何處進犯幽燕,是否與吳三桂已經勾結一起,凡此種種實情,我朝全然不知,如在夢中。自古用兵,在出兵前十分重視『廟算』。孫子云:
第五百五十六章陣前定計,原樣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