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敲響了登聞鼓!
柳淳幾乎嚇得坐在地上。
張定邊不知是驚還是喜,一臉古怪的表情,突然揮舞拳頭,身形如電,打起了拳頭。一邊打著,還一邊大叫。
「常十萬!論起功夫征戰,你不及老夫,只會偷襲暗箭,算計陷害,老夫不服你!你常家虎父犬子,一輩不如一輩,老夫瞧不起你!」
張定邊拳頭虎虎生風,罵得酣暢淋漓。
「不過今日老夫倒要刮目相看,你生了個有情有義,敢赴湯蹈火的好兒子!這一頓登聞鼓,堪稱你們常家的絕唱!」
「老夫回頭給你的墳上敬三杯酒!」
……
張定邊大聲狂笑,有變成「張四瘋」的架勢。
可柳淳卻只剩下擔心了。
他給常茂的建議是向刑部、大理寺和宗正寺告發。
尤其是刑部和大理寺,全都是文官把持,朱標對文官有恩,常茂去主動告發,正好能策動文官當中的一些人,讓他們有藉口摻和這個案子。
只要能吸引各方關注,柳淳就有辦法繼續追查下去,最終揪出背後的真相。
可柳淳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常茂居然直接敲響了登聞鼓,跟老朱去告狀!
你丫的也太莽了!
所謂登聞鼓,在老朱當國的時候,是放在午門外面的,老百姓還能接觸到。等到後面的皇帝,越發懶惰,乾脆設了個登聞鼓院,派錦衣衛嚴防死守,連碰都別想碰。
不過即便放在午門外,那也不容易敲響。
朝廷每天都會派一名御史值班。老朱規定:民間詞訟皆自下而上,或府州縣省官及按察司不為伸理,及有冤抑重事不能自達者,許擊登聞鼓。監察御史「隨即引奏」,以達上聽。「敢沮告者死」——膽敢阻止老百姓擊鼓的,死罪。
換句話說,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敲擊,必須按照自下而上的級別,一層層告狀,沒人受理,或者審判不公,才能敲擊登聞鼓。
而且老朱還有一條規定,凡戶婚田土諸事,皆歸有司,不許擊鼓……也就是說,民間的瑣事糾紛,朕懶得管。
持平而來,雖然有諸般規定,但是登聞鼓的設立,確實給老百姓最後的一線希望。
譬如說,有個衛所小吏,受到懲罰,結果在懲罰期間,母親病死,他請求吏部給假回家,安葬母親,結果吏部不答應。小吏一怒之下,敲響了登聞鼓。
老朱知道後,以「天倫不可廢」為由,嚴厲訓斥吏部,當即給小吏假期,准許回家處理喪事。
但小吏畢竟是小吏,像太子之死這麼大的事情,直接捅到老朱那裡,沒有半點緩和餘地。這要是激怒了天子,那該如何是好?
常茂這傢伙做事太欠缺考慮了。
張定邊收了拳頭,長長出口濁氣。
又笑了起來,「這個常茂雖然有點英雄氣概,敢孤注一擲,只可惜,也是一莽夫而已,他這次想不死都難啊!」
柳淳沒理會老頭的感嘆,他低著頭,默默思量著,突然笑了起來。
「沒準是我想錯了!單刀直入,以拙破巧,常茂這一招破釜沉舟,用得妙!」
「胡說八道!」張定邊一揮手,「臭小子,天子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常茂逼得他沒有選擇,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誣告的罪名,殺了常茂,一了百了!」
柳淳蔑視地瞧了眼老張,「我算是知道你們為什麼會敗了,不冤!」
「你!」
張定邊氣得吹鬍子瞪眼,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揭短。老夫當年只是運氣不好,天命不在漢王而已,真的!
柳淳懶得說什麼,且看著吧!
同樣在期盼著結果的人,不只是柳淳一個!
在信國公府邸,湯和燃了一爐香,他晃著肥壯的身軀,艱難地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
「太子殿下死得冤啊,太冤枉了。若是不給太子一個公道,我大明就沒有是非了!」湯和喘了兩口氣,又苦笑道:「我沒用啊,我膽子太小了,常遇春!你瞧見沒有,我連你兒子都比不了啊!」
在另外一個府邸,馮勝坐在書房,默默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