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裡的總經理辦公室,盧惠冠一口一口地抽菸,接連的打了幾個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沉思一陣子,下定了決心,拿起話筒撥通了市委辦公室的電話。作為歸國投資的知名企業家,他在市委辦公室那邊是掛了號的。市委辦公室接電話的一聽名字,語氣馬上就變得客氣的很起來。
「盧總您好,您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書記在不在。」接電話的秘書連忙的說。
盧惠冠笑呵呵的說,「不著急不著急。」
秘書連忙的起身朝裡面走去,敲了敲裡面那道門,報告道,「書記。」
「進來。」裡面傳來個渾厚的聲音。
秘書推開門,弓著腰,道,「書記,漢口飯店的盧老闆來電找您。」
「盧惠冠?」戴著老花鏡書記抬起頭,停下手中的筆,「接進來吧。」
「是,您摁一。」
書記拿起話筒摁下一,沉著聲音說道,「我是汪鈞,哪位?」
「汪書記您好,我是盧惠冠。」盧惠冠再一次報清楚了自己的名字,姿態放得低低的,「漢口飯店的盧惠冠啊。」
「是盧先生,你好啊。」汪鈞佯作剛剛知道,笑道,「盧先生專程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情呢?」
盧惠冠解釋道,「汪書記,這麼晚了打擾你,實在是抱歉。」
這會兒距離下午下班已經不到一個小時。
汪鈞笑道,「不打緊不打緊,你有什麼事情直接說。」
「好的。」盧惠冠整理了一下措辭,道,「本來應該到市委拜訪您的,只是這個事情……唉,都是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部隊的人。」
他把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末了,試探著說道,「汪書記,這個事情涉及到部隊的同志,部隊的同志提出了一些要求……」
「盧總啊。」汪鈞的表情嚴肅起來,穩穩開口打斷了盧惠冠的話。
汪鈞響起了一個小時前接到的電話……
辦公桌上的紅色專線電話機突然響起,正在批文件汪鈞下意識的站起來,拿起話筒,站直了說道,「武漢汪鈞。」
「汪書記,我是軍區的張德東。」話筒里的聲音帶著歷經風雨沙場洗禮的厚重與滄桑。
汪鈞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張司令員,您好你好,首長有什麼指示?」
「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軍地協作國防動員這方面的事情,我想聽聽你們地方的意見,看看怎麼把這個事情搞好搞順,加強軍地聯繫,避免出現一些誤會,影響了地方經濟建設大局。」張司令員道。
汪鈞一頭霧水,根本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他連忙說道,「首長,請您指示。」
張司令員道,「汪書記,南面還在打仗,部隊那根弦時刻繃緊,尤其是軍工系統的同志,為了研製先進裝備提供前線的部隊,可以說是廢寢忘食的。地方上的同志呢,希望能多多理解。」
汪鈞滿臉苦笑,道,「首長,還請明示。」
張司令員道,「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你們地方上的同志多多理解。我還有個會,就這樣。」
「是,好的好的,首長您忙。」
掛了電話,汪鈞腦袋都是懵的。
他坐在那裡想了半天沒有個所以然,就把秘書叫進來,問道,「軍區大首長來電話提醒我注意軍地關係,讓我多包涵部隊的同志。這幾天咱們機關單位和部隊有沒有什麼矛盾衝突?或者其他奇怪的和部隊產生聯繫的事情?」
秘書愕然,搖頭道,「書記,沒聽說有這樣的事情啊。」
汪鈞皺著眉頭沉思著,「這就奇怪了,軍區的大首長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專門來電說這些話的。」
軍區大首長是什麼人,那是手握近百萬精兵的大將領。省會市高官是很大的官了,但是在這樣的大將領面前,那就是小兵的角色。八十年代的軍區大首長絕非三十年後的能比擬的——幾乎都是從抗日戰爭時期一路打過來的開國的那一批人。
軍地領導權威分化非常的嚴重,甚至有些時候地方的正廳級行政官員也不敢在一名團長面前拿架子。
那麼大一個軍隊領導專門來點說了這麼幾句話,汪鈞如果不能領會出能寫幾千字文章的含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