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殷心裡暗嘆。
大殷氏還是這般軟弱……
俗話說,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有些人天生如此,當自個兒是來世上受罪的,哪天真過上好日子,反倒日夜不安,以為偷了誰的好日子,是不是今天過好日子,明天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心底不由淒涼。
也罷,她本也沒指望她什麼,只要她活著就好。
甄青殷跪在她身邊,柔聲道:「母親生下我,我感激不盡,怎能要求母親更多呢?母親放心,我會好好的,只要母親答應我,母親也要好好的。」
「嗯,母親當然會好好的,我還要看著你過上好日子呢。」大殷氏破泣為笑。
殷如珠怕自己心梗,邪火熾盛,蹬蹬蹬快步出去吹冷風。
大殷氏抓著甄青殷的手,回頭看一眼姐姐氣呼呼的背影,輕聲道:「青殷,你姨母一心為你,日後,替我多多感謝她。我不反抗,是因為反抗得不到好結果,也不想把自己變成張氏那般醜陋猙獰的模樣。索性將他們當成一陣風,吹過就散了。青殷莫要學我,母親不是好榜樣。」
她爭不來。
但她希望女兒去爭。
「好。」甄青殷微微一笑。
該講的道理,姨母已經嘴皮子都磨破了,既然還是不能改變,那就這樣吧。
母親的性子更適合擺爛呢。
安撫了幾句母親,免得她鑽牛角尖,甄青殷又去安慰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姨母。
殷如珠緊緊抓住她的肩膀,耳提面命:「青殷,不准學你娘,否則,我真會被你們娘倆給氣死!」
甄青殷噗嗤笑道:「姨母想想,我何曾忍氣吞聲過?」
殷如珠細一想她素日柔聲細語告狀,心頭一松。
說來,甄青雲養成如今這般又蠢又毒的性子,還是甄青殷暗示她,給甄青雲挑幾個帶壞他的丫鬟小廝養在身邊。
捧殺。
當初是她親自挑的人。
甄青雲按照她們預想的長大,除了老夫人、甄世儉、張姨娘喜歡他,個個嫌棄他,甄侍郎更是千方百計阻止甄青雲出門結交,生怕他給家裡招禍,如今這般,正是她們想要的結果。
她們該拍手稱快才是。
只須靜靜等待,甄青雲自取滅亡的那天。
甄青雲毀了,最痛苦的會是張姨娘。
「我真是氣糊塗了!」思及此處,殷如珠瞬間喜笑顏開,半點不氣了。
甄青雲越不成器,她越該高興。
而且,張姨娘很快就蹦躂不起來了。
甄青殷順著殷如珠的背,杏眸半彎,笑眯眯道:「姨母儘管放心,我活在世上可不是為了受氣來的。母親那邊,姨母也別擔心,有我呢。」
她眼神澄澈乾淨,半點看不出算計,殷如珠點點她的鼻子:「小壞蛋兒!不過,姨母咋就這麼稀罕你呢?壞到我心坎上了。」
姨甥倆笑成一團。
屋內,大殷氏捻著佛珠,敲著木魚,暗暗鬆口氣。
還是青殷有辦法,可算把姐姐哄好了。
天色擦黑,殷如珠沒留下用晚膳,風風火火回國公府。
管家扒著甄家門口的石頭獅子張望,確定國公府的馬車不會回來了,拔腿跑向後巷。
甄世廉下了職,正吹著蕭瑟的西北風,在後巷打轉呢。
管家回稟,晁國公夫人離開了。
甄世廉順順官袍,整整官帽,抖了抖凍僵的鬍子,擺上凝重的臉色,腳步匆匆回家去。
一進門,他直奔福榮堂,安撫窩了一肚子火的老夫人。
看見主心骨小兒子回來了,老夫人唰地落淚:「兒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們一家子就要被那晁國公府的潑婦給欺負死了啊!」
甄世廉眼皮子猛抽,母親慣會倒打一耙。
「母親息怒,莫氣壞了身子骨,兒子不孝,回來晚了。我聽說,是青雲放了條狗進錦繡居,讓大嫂的人給趕出來,青雲罵罵咧咧說大嫂打他的狗,跑去爬嫡母的院牆,要抓出是誰動的手,結果,有人拿竹竿捅他,他從牆頭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