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郊的一座農莊。
張姨娘費盡心思弄來胭脂水粉,細細打扮,一面罵罵咧咧,一面遮住臉上的撓痕。
只聽外面傳來哎喲一聲。
她蹦起來,跑出門。
四個壯婆子正摁住個油頭粉面的少年,一個壯婆子踹少年肚子:「哪裡來的登徒浪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偏學人爬牆頭!有娘生沒娘教的下作玩意兒!」
少年半點虧不肯吃,揮舞拳頭,抽冷子就捶幾拳,破口大罵:「浪婆子,給老子滾!莫挨老子,老子是你爹,是你祖宗,老子x你祖宗!」
一連串三字經從他嘴裡朝外蹦。
他這一開口,張姨娘聽得更真切了,欣喜若狂喊:「青雲!」
壯婆子挨了罵,啪啪給了甄青雲兩個大耳刮子:「老娘教你好好做人!」
張姨娘棋逢對手,這些日子被整治得有些害怕了,既罵不過這些惡婆子,也打不過這些惡婆子。
婆子們有經驗,知道從哪裡下手,既讓她疼,又看不出明顯傷痕。
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但,看見自家兒子挨打,她還是嗷一聲衝上來,與四個婆子廝打,很快地上的甄青雲騰出手來,爬起來加入戰團。
農莊的人聞聲紛紛趕來,有的站在邊上看熱鬧,有的幫忙揍甄青雲和張姨娘。
片刻功夫,張姨娘和甄青雲被人摁著,臉皮子貼著冷冰冰的地面,甄青雲臉上挨了好幾下,生怕耽誤明日啟程,色厲內荏喊:「小爺我是甄家唯一的公子,你們再敢動手,老子回去了,叫人把你們發賣到窯子裡去!老東西,給老子住手!統統住手!」
「喲,原來是府里的小公子呀。」
壯婆子停了手,笑得陰陽怪氣。
她一揮手,其他人也停了手,圍觀的人紛紛圍了上來。
甄青雲當她們怕了,重拾張狂得意的嘴臉,齜牙咧嘴叫囂:「還不快放了老子!一群老不死的,吃我甄家的,穿我甄家的,等老子掌了甄家,先把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提腳賣了!」
壯婆子左右看看,咧嘴笑:「你們聽到沒?他要賣了咱們吶!」
圍觀的人起鬨:「哎呦,我們好怕啊!」
「哈哈哈!」
甄青雲這才真的慌了:「老東西們,你們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老太太、我爹、我二叔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二叔是禮部左侍郎,你們動他唯一的親侄兒,他抓了你們全部,砍頭!」
張姨娘暗叫不好,青雲沒吃過大苦頭,不知刁民難纏,更不知這種時候該先穩住他們,逃出了這裡,再喚了家丁來,揍這幫奴大欺主的老奴才秧子們。
果然,為首的壯婆子咧著一嘴大黃牙笑道:「既然你都說了,要弄死我們,橫豎都要死,不如死前快活快活……」
言罷,一群男女老莊丁上前,拳打腳踢。
甄青雲慘叫連連,胡亂喊著:「我的小廝在外面,見不到我出去,定會回府通風報信,我二叔不會放過你們的……嗚嗚嗚,疼死老子了,你們這些老畜生,統統去死!別讓我抓到你們的女兒、孫女,我要把她們全部賣進窯子,千人騎,萬人枕……」
他努力反抗,但雙拳難敵四手,四肢被人摁住。
張姨娘哭喊「我的兒」,破口大罵,大力掙扎,想要救甄青雲。
最後,甄青雲被拖到後院。
有幾個男莊丁跑出去抓他的小廝。
張姨娘在混亂中,身上所有的首飾沒了蹤影,肚兜都不知被哪個摸了去。
兩個年輕些的僕婦,拖死狗一樣拖著筋疲力盡的她,扔進房間,門上落一把大鎖。
張姨娘哭得眼冒金星,用力拍門板,喉嚨嘶啞叫罵威脅:「放了青雲,放了我兒子!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敢動我兒子,我砍死你們全家……」
整整一個半時辰後,甄青雲被人拖回來,宛如摔一塊破抹布般,將他摔在張姨娘的門外。
「青雲!青雲!」張姨娘一隻眼睛用力朝門外看。
檐下燈光昏暗,她只看見甄青雲臉上沒什麼傷,嘴巴腫了,雙目無神,呆滯地盯著前方,大冷的夜晚,卻只套了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