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短暫停滯的細雨再度飄灑下來。
趙都安得意的笑聲,肆意地在空氣中迴蕩著,清晰落在每一個觀戰者耳中。
這一刻,街道兩側,無論是茶樓內的客人,亦或躲在屋檐下圍觀的百姓,臉上都滲出深深的敬畏。
他們並不清楚,出手之人究竟是誰,但基於某種合理推測,斷定為趙都安的護衛。
畢竟哪一個大官,或紈絝公子,身邊不帶美婢與護衛?
刻板偏見了屬於是。
「怪不得趙閻王如此有恃無恐,這才叫大人物啊。」
不少人心頭升起類似想法,一陣艷羨。
呂青風被噎了一句,略有發白的老臉上神態變化,卻也將到嘴邊的名字咽了下去,轉而恭敬道:
「多謝前輩與趙大人抬手。」
趙都安笑容一斂,譏諷道:
「誰說本官抬手了?真以為,在京城與官兵動手,這就算了?來人,把此人,還有這幾個目無王法之人,都給本官鎖了,押去詔獄。」
呂青風臉色頓變,沒想到,這趙閻王打了一通,還堅持要逮人。
這下子,一群禁軍摩拳擦掌,又拎著鐵鏈過來了,儼然一副狗仗人勢姿態。
「且慢!」
這時,一道清冷的女子聲線,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不得以開口阻攔。
可算出來了趙都安嘴角緩緩翹起,朝對面破碎了半邊的茶樓望去。
只見,那敞開半扇的窗子旁,緩緩探出一名大家閨秀氣質的年輕女子。
臉蛋光滑,皮膚吹彈可破,有著江南女子的雋秀,只亭亭玉立在窗口,便自有一股優雅詩書氣。
「啊——好俊俏的娘子」
「這又是何人?」
「噓,小聲些,莫要點評貴人。」
人群先騰起議論聲,繼而有人警醒,紛紛閉嘴,生怕言語有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物。
趙都安眼睛一亮,隔著一條殘破街道,與對面相望,嬉皮笑臉道:
「今日真稀奇,打了一個又來一個,怎麼,這位姑娘也想去詔衙坐坐?」
「大膽!你」
窗戶旁,丫鬟綠水氣急。
卻被徐君陵一個眼神逼退,這位有才女之稱的王府千金儀態大方,面對這場面,只是淡笑了下,微微提高聲音,道:
「不知,趙大人可否賞光詳談?」
趙都安沒吭聲,只是抬手,做了個「虛位以待」的手勢。
他讓我親自過去徐君陵睫毛顫抖,便也當真轉身,徑直下樓。
不多時,她領著丫鬟,只兩人從茶樓一層走出,在人們注視下,由丫鬟撐起油紙傘遮雨。
這一雙容貌氣質都頗為不俗的女子,穿過濕冷的街道,朝對面走去。
「小姐。」
與呂青風擦肩而過時,這位不久前大放厥詞的王府護衛臉色羞愧。
徐君陵卻只搖搖頭,示意無妨。
呂青風嘴唇翕動,將一縷聲線,遞入她耳中:
「那樓中老叟,恐怕是傳說中,大內第一高手海供奉。」
徐君陵腳步微微一頓,眼神微凝。
繼而,神色不變地踏入對麵茶樓,在一樓夥計茶客們的注視下,踩著木製樓梯而上。
二層,在趙都安表明身份後,其餘茶客就早已一窩蜂跑了,生怕被牽連。
此刻,只有趙都安與海供奉二人一桌,審視兩女子登樓走至近前。
「淮安王之女徐君陵,見過海供奉,趙使君。」
斯文優雅的郡主溫婉行禮,主動開口。
鬚髮皆白的海公公笑了笑,擺手道:
「郡主折煞咱家了。」
一般來講,皇家的女子地位並不高,只是名分尊貴些,但一來徐君陵與其他郡主不同,本就代表半個淮安王。
二來,既未出嫁,便終歸算徐家皇族的血脈,海供奉身份再高,名義上也還是皇家僕從。
所以語氣還算客氣。
「啊,本官不知郡主大駕光臨,不識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