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開門接待來弔唁的賓客,人總是要休息的。
後院,正房。
燭光昏黃。
周安剛剛洗過澡,穿著白色的男式褻衣斜躺在床榻上,一副不想動的模樣。這一天時間,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跪著,可以說是十分折騰人了,雖然周安是外修地煞圓滿境,身體強悍是強悍,可累也是真的。
房間另一頭,屏風之後,有嘩啦啦的流水聲。
不多時後。
水聲停了,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穿著褻衣披著薄紗的白小葵從屏風後走出來,今夜她要跟周安住一起,在宮裡時她怎麼住都問題不大,偽裝成宮女,出了乾禮宮,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她是什麼情況。
但現在是在外面,白小葵偽裝成周安的親信小太監。
若是單獨給她安排一個房間,會很奇怪,畢竟賢國公府一下子住進來這麼多人,房間是很緊張的,根本不夠用。
守在賢國公府的天策軍雖然忠誠,但不等於不會說閒話,若是讓他們無意透露出去什麼消息,那就不好了。
周安不是不相信天策軍,而是相信吳緒寬耳目的能力!所以很謹慎的對待!
而讓白小葵,跟其他太監住一個房間,也是不合適的。
甭管周安是否有意見,白小葵肯定有意見。
而且周安也是有意見的。
所以,只能如此。
香風來襲,白小葵側身坐在了床榻邊上,瞄了側躺的周安一眼,便主動伸手給周安捶腿,開口道:「公子,累了吧。」
「嗯……」周安回了一個鼻音,歪頭看白小葵,微笑道:「讓你跟著受累,辛苦了。」周安很在意白小葵的感受,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說起來,只要是宮裡的太監,給康隆基披麻戴孝都問題不大,尤其是一些老太監,以及如周安這種,跟康隆基關係極近的。
但白小葵不同。
她來自江湖,與康隆基沒任何關係,沒任何瓜葛,讓她為康隆基披麻戴孝,周安是得考慮她的想法的!今天她跟周安一樣,要向弔唁康隆基的賓客叩拜答禮,她二十多年來叩拜過的人,恐怕都沒今日一天中叩拜的多。
周安甚至都有種,委屈她了的感覺。
「小葵不辛苦的,能與公子辦這種大事,是小葵的福氣。」白小葵一邊給周安捶腿,一邊道。
這話讓她說的。
這麼乖的嗎?
周安感覺白小葵有點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受了淨土聖母這些天來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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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三更天,整個乾京城都沉寂了下來。
武文侯府,卻是燈火通明。
大堂里,眾人圍坐一桌,看似隨意,氣氛卻很凝重。
吳緒寬坐於主位,其他共六人,皆是他在朝中最重要的心腹重臣。
已經議事很久。
「……川河軍明日午時,就可再回到城外……」
吱呀。
門突然開了一個縫,一個小廝垂著頭進屋,到了吳緒寬身邊,將一張疊好的密信遞給吳緒寬。
吳緒寬抬手示意了一下,讓其他人先別說話。
其他人都看吳緒寬。
吳緒寬打開密信,掃視了一下,目光變得銳利。
「閣老……」一旁有人發問。
「周安開始聯絡致仕重臣,賈臨博那老傢伙,已經同意幫他……」吳緒寬抬頭道,語氣雖平淡,眼中卻閃過了讓人心驚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