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仕途順暢些,必然是覺得此人可用。他留心看了幾眼,視線忽朝遠處一瞥,那裡站著金冠綬帶的皇室宗族,卻沒一個人來與司馬瑨打招呼。
&今有實力的藩王不下五六人,不知殿下的對手到底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呢?」
司馬瑨幽幽一瞥,收回視線:「是對手自會跳出來。」
王煥之笑著點頭:「聽聞都中混入了一些可疑之人,殿下可得留意。」說完沉下臉調頭往反向走,看上去像是剛剛與司馬瑨鬧了不快,反正在別人眼裡他們本就形同仇家,絕不會想到他們剛才談話氣氛如此融洽。
司馬瑨打馬準備往山林間去,沒走幾步就瞄到了那一抹腥紅的人影,攏著手緩步行走,背後積雪的白托著她披風的紅,這搭色像是他前日嘗過的糕點,看著便想咬一口試試。
他輕輕舔了舔唇,緊接著卻發現她行走的方向是帝帳,瞬間冷了臉,手下馬鞭一抽,疾馳而走。
白檀其實並不是要去帝帳,而是要去帝帳後方的貴妃營帳。
方才一個內侍過來通傳,說是白貴妃請她去見,她這才知道白喚梅也來了。
反正這會兒大家都去打獵了,還沒獵物可以放生呢,她先去見見堂姊也好。
兩個宮女打起帳簾,白檀示意無垢在外等候,矮身進去,瞬間覺得溫熱撲面,帳中點了薰香,炭火燒得極旺。
白喚梅一襲淡紫宮裝,描畫著精細的妝容,見到她進來,立即起身來迎:「阿檀,我好多年沒見到你了。」她一把扶住要見禮的白檀,示意左右退去,拉著她坐下來,「這些年你一個人在東山過得好不好?」
白檀含笑點頭:「好得很,自由自在。」
&白喚梅忽然吞吞吐吐:「你當初是不是因為陛下選了我入宮才離家的?」
白檀詫異地看著她:「阿姊何出此言?我離家是因為與家父不合,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喚梅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以前與陛下交好,以為你一直是對他有意的。」
白檀失笑:「阿姊也知道我那時候還小,誰年少時沒有個憧憬的幻想。我若真有那份心,今日又豈好意思來見你?如今我只欽佩陛下君子風範,再無其他,阿姊千萬不要多想。」
這是實話,她不是個扭捏於情感的人,親情都能拋了,這麼點念想自然也早就放下了。
白喚梅嘆息:「你不要以為我是介意才這麼問的,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陛下的事我本就不怎麼過問。我甚至還想著,你若真對陛下有心,那入了宮我倒還有個伴。」
白檀訝異:「我看宮宴那晚阿姊彈曲傳情,分明與陛下琴瑟和鳴,何出此言?」
白喚梅垂了眼:「深宮之中講什麼真情呢?那晚不過是演來給大家看的罷了,我對陛下沒那麼上心,陛下對我也只是丈夫之責,彼此相敬如賓罷了。」
這還真是出乎白檀所料,她以為堂姊是被深宮禁錮了才氣,卻怎麼也沒想到那只是故意演出來的。
&下既然會擇阿姊入宮,必然是有情的,只不過他生性溫淡,所以阿姊才會這般認為吧。」
白喚梅搖頭:「我心裡很清楚,他當初選我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份罷了。」
&為你是樂才?」白檀想了一下,以前倒沒發現司馬玹有多喜愛音律啊。
白喚梅沒回答,只握緊了她的手:「我一直羨慕你的勇氣,能說走就走,不像我,只能接受安排入宮為妃。」
她是再柔和不過的人,當初要她入宮絲毫未見反抗,白檀一直以為她是願意的。
&姊此言差矣,我離家有勇氣,你為了家族入宮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勇氣呢?」
白喚梅聞言怔忪,忽然抬手覆住臉,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指縫滾出來,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這麼多年身處深宮,族人只會告誡她如何討得聖心,如何保住地位,卻從未有人說過這樣一句體己話。
陛下至今無後,很快王謝大族的女子也會入宮,而中宮之位還空懸。太原白氏不過近些年才興旺些,如何能夠抗得過?她肩頭的擔子一日重過一日,何嘗不委屈?
白檀一時百感交集,拍了拍她的背道:「陛下龍章鳳姿,未嘗不是良人,只要阿姊放寬心對他,他日必有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