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呆瓜終於看到了對面山背上冒出的一縷青煙,他立刻拿出望遠鏡向對面望去,鏡頭中只有看到一片嶙峋的山石,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射擊距離是多少?」段老三不知何時伏在了呆瓜身邊,低聲問道。
呆瓜估了估距離,低聲道:「……一千五百米。」
他的聲音嫉妒與羨慕兼而有之。能在這個距離上準確命中,而且是兩全中,這意味著對方在狙擊槍上的造詣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
槍聲粗獷、厚重,帶有老式槍械獨有的金屬火藥味道。獵戶小隊中無論是新人還是老鳥,幾乎都是槍械領域的行家,這種槍聲聽在他們的耳中,確實別有一種韻味。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顯然同時精通運動和隱藏,連野狼都找不到他的行蹤,再加上他超長的狙擊距離和恐怖的命中率,哪怕是暴露了行蹤,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想在這個人的狙擊槍下生存,真的需要運氣。
山谷中恢復了寧靜,午後的太陽更加熾烈,灼得野狼燥動不安。它們雖然變得更加強壯並且狡猾,可是對陽光的厭惡和忍耐力卻並沒有提高多少。
失去了頭狼的約束和帶領,野狼群從紀律嚴明的軍隊又變成了只靠本能行事的野獸。就在距離黃昏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它們已失去了最後的耐心,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山谷。
山洞中的獵戶都鬆了口氣,就連段老三也覺得自己繃緊的神經松馳下來。
這三天來,小隊中所有的獵戶都是在死亡的陰影下煎熬著,身體上雖然放鬆,精神上卻是極度緊張。
對面的山坡上終於緩緩出現了一個身影,黃褐色的罩頭斗蓬使他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而他背後那枝幾乎與他身高等長的步槍看來就是連續狙殺兩隻頭狼的兇器。
山谷中還在逡巡的幾隻野狼立刻咆哮著沖了上去,隨著幾聲巨大的槍聲,幾頭野狼登時毫無懸念地栽倒在地,不住哀鳴、抽搐著,再也沒有爬起來的能力。
他並沒有動用背後的步槍,左手中則多了一把威力大得異乎尋常的手槍,顯然也是經過改裝的貨色。
這把手槍的槍聲和它的威力一樣震撼人心,幾乎不比背後那杆狙擊步槍小了多少,粗糙、厚實,簡單,直接,如同一個滿臉胡茬的強壯男人。
接連擊斃六隻野狼後,這個人手指彈動間,手槍彈鼓已開,六枚熾熱的彈殼掉落,又有六子彈經由靈巧的手指填進彈鼓中,然後咔嚓一聲,彈鼓歸位,幾乎未經瞄準,槍口稍向上一抬便又噴出長長的火舌。
在響徹山谷的槍聲中,撲向那人的最後一隻野狼全身一震,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從那人頭頂飛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它不住嗚咽,血無休止地自身下湧出,可是這個姿勢看不出傷口在哪裡,也就讓人不明白這一槍如何能夠將以兇悍頑強聞名的野狼給放倒。
山谷中仍有十餘只野狼在徘徊著,然而隨著自動步槍清脆且密集的槍聲響起,所有留下的野狼都未能從熾熱的金屬彈雨下逃脫。
段老三的散彈槍發出一陣愉快的吼叫,將最後一隻試圖逃跑的野狼射倒在半山腰上。他這才將槍口斜指地面,穿過山谷,向立在對面山坡上的神秘人走去。段老三的手虛握在步槍握柄上,這個姿勢下,只消手腕稍有動作,槍口就能象受驚的兔子一樣彈起來。他身後的獵戶們則似是漫不經意地分散了些,如果需要,那麼每個人的火力都可以立刻覆蓋到那個神秘人身上。
可以說,幾乎整個小隊的命都是那個人救的,然而戒備陌生人已是這支小隊中每個人生存的本能。
神秘人雖然已將手槍插回到腰間,然而那把手槍實在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每個人都還記得槍內仍有五顆子彈。
以那個人能在一秒鐘內完成更換完子彈動作的敏捷動作,如果他心懷有惡意,在段老三小隊射殺他之前,至少可以射出三槍。而從那人此前的槍法來看,三槍就意味著三條命。
段老三在他面前十米處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這裝束古怪的人。
借著夕陽的餘光,在黃褐色的厚重斗蓬下,可以看出神秘人的大半面孔都隱藏在密實的面罩下,能夠看清楚的地方只有那一雙眼睛,但那修長、微彎的柳眉,微褐色的眼瞳,以及眼部輪廓的線條,一同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