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向密室,那兒開有一扇小透氣窗,正好將牢內情形盡收眼底。
沈慕雪身著淺紫裙,足踏白蓮鞋,於昏暗濕冷的牢道行走,猶如一抹亮色。
守衛的獄卒,牢內的囚犯都不自覺投去目光。
私下揣摩,是否是哪家姑娘的心上人遭了難,才使得佳人不顧一切踏入此地。
沈慕雪目不斜視,直抵凌凡牢房前停下。
凌凡髮絲凌亂,滿身污垢,顯然遭受過刑訊,臉頰腫脹,境況淒涼。
此刻正費力地用筷子夾取盤中的餿飯,卻總也夾不穩。
「凌凡。」
一聲清冷傳來。
凌凡手中筷子啪的一聲落地。
轉頭望向牢門外的沈慕雪,一時呆愣。
淚水漸漸浸潤了眼眶,心中閃過與她共度的往昔,那時的他們是青梅竹馬,她的眼中唯有他。
如今,卻是他將她丟失了。
激動轉瞬為黯然。
凌凡嘶啞開口:「雪兒,這兒髒,不適合你。快走吧,別讓我這副模樣入了你的眼。」
沈慕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諷刺道:「你那卑劣狠毒的嘴臉,我又怎會沒見過?如此狼狽,倒比平日裡看著順眼幾分。」
凌凡這才察覺到沈慕雪眼中的嫌惡。
是的,她該恨他,是他背棄了她,傷害了她,甚至在那條暗巷中意圖加害於她。
他竟還痴心妄想沈慕雪對他舊情難忘,才會前來探視。
凌凡整個人仿佛蒙上一層陰影,低聲道:「雪兒,從前是我的錯,我欠你一個道歉……」
「我不需要,也不是來和你憶舊的。」
沈慕雪打斷了凌凡。
直截了當地說:「安平侯求到了我這,讓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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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
「沒錯。」
沈慕雪不願多費口舌,說道,「我相信殺人之事並非你所為。」
凌凡望向沈慕雪,眼中重現光芒。
然而沈慕雪接下來的話是:「你這類人,慣於借刀殺人,是不會親自動手的,我親身經歷過,深知你的手段。但翻案需要證據,現場並未發現第三人的蹤跡,你說,章順淵究竟是誰殺的?」
「是蒙面人殺的,我認得他。」
凌凡沒有隱瞞,回憶道,「章順淵叫我過去,質問我是否殺害了他兄長章德文,我無力掙脫,幾乎被他勒斃,緊要關頭,有人遞給我一把匕首後,我揮舞幾下脫了身,沒想到那人從後一推,章順淵就撞上我的匕首。」
這話,任誰聽了都難以置信。
但沈慕雪心裡明白,他沒有撒謊。
多年相處的默契告訴她,凌凡口中所述皆為實情。
若要編造謊言,他必定會編織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絕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
沈慕雪面沉如水:「這些話,你和江大人提過了嗎?」
凌凡搖頭:「說了也不會信的。」
「那你認為,那個蒙面人會是誰?」
凌凡再次搖頭,顯得有些無助:「這些天我在牢裡反覆琢磨,卻毫無頭緒。能救我之人,武功絕不可能如此高強。雪兒,那人顯然是衝著我來的,想要我的命,他不會現身的。」
說著,凌凡無力地坐倒在地,眼神空洞,「這次我怕是逃不過去了。」
事已至此,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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