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無誤……斷無半分造假痕跡。」
先皇出身平常,書法造詣平平,甚至是得過他指點的,因此他絕不會錯認。
「那看來確實是真的了。」慶明帝笑了一聲,拿調侃的語氣講道:「看看我這位父皇的心究竟偏成了什麼模樣?什麼好的都給了二弟,便是到了最後,竟還在背後留了這樣一手,若非是朕的運氣還算不錯,還不知要落得何等下場啊。」
夏廷貞沉默了一瞬,道:「陛下乃天定之人,運氣自也是天定。」
慶明帝笑著站起了身。
「走吧,隨朕去見一個人——這東西究竟是不是父皇交給敬容的,還需再仔細確認一二。」
此等事,由不得他不百倍千倍的謹慎著。
夏廷貞已經猜到要見的人是哪個,應下之後,垂眸將手中絹帛捲起。
京城之內,最叫人膽寒之處,莫過於北鎮撫司的詔獄。
這裡是陽光常年無法照入的地方,但凡是進了此處的人,無一日不在盼著能夠離開這座魔窟——哪怕他們註定只能以死人的身份離開。
慶明帝與夏廷貞在一間牢房外停下了腳步。
他們的鞋履乾淨如新,踩在血跡永遠無法沖洗乾淨的腥臭地磚之上,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更不必提牢房角落中縮成一團的、乍看之下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老人——
冰冷的牢門被推開,慶明帝走了進去。
「戚公,朕來看你了。」
那頭髮散亂花白的人聞聲怔怔地抬起頭來,蒼老鬆弛的臉上只有一隻眼睛尚且完好可以視物。
見得面前之人,那隻渾濁的眼睛顫了顫。
「陛下,陛下……」
身形佝僂且失去了一條手臂的他朝著慶明帝匍匐著爬去,一隻手緊緊攥住慶明帝的袍角,哀求道:「求陛下放老奴出去吧,老奴當真沒有說過半字假話,亦無絲毫隱瞞啊……陛下尚是王爺時,被先皇責罰跪在養心殿外,還是老奴向先皇求的情啊……陛下難道都忘了嗎……」
這道聲音哽咽嘶啞卻仍存一絲尖細。
他本是先皇身邊的大太監,於人前亦是風光無限過,先皇死後,他被慶明帝賜了黃金百兩與良田屋宅,特允出宮頤養天年,只是沒多久便因病「過世」了。
「戚公,朕也想信你啊,你看看你,這麼多年在這裡,也著實是受苦了……」
慶明帝憐憫地嘆了口氣,也未有將人一腳踢開,只感慨道:「如此折磨之下,朕本想著,應是沒有問不出來的話——可是,朕還是低估你了。不得不說,朕的父皇,看人的眼光著實不差。」
「陛下啊……老奴豈敢欺瞞陛下啊!先皇傳位於長子,此乃禮法體統,陛下何苦非要執著於本就沒有的事情,聽信他人讒言,平白自尋煩憂!」
「好一個禮法傳統……可為何父皇就不願遵循呢?」慶明帝諷刺地道:「還是說,這道遺詔,根本是他人偽造,是朕錯怪了父皇?」
「陛下說……什麼?」老太監怔怔地抬起頭來。
「有勞戚公替朕好好看一看,這東西究竟是真是假?」
慶明帝將手中的絹帛丟在腳下,語氣依舊隨意輕鬆:「先皇臨去前,寢殿之內只有戚公一人伺候著,若要擬遺詔,恐怕少不得要戚公侍奉筆墨——此物真真假假,戚公應是再清楚不過了。」
老太監顫抖著鬆開攥著皇帝衣袍的手,將那絹帛撥開來看。
他一行行看罷其上所書,渾身都在不受控制的戰慄著,直到看到左下角處的一處指甲大小的墨漬殘留,淚水頓時從通紅的眼眶中滾落。
果然是這份遺詔……
所幸是這份遺詔……
他本還擔心撐不到這一日——
先皇的交待,他今日……也總算能夠履行到底了!
老太監攥著那絹帛的邊緣,突然發出了刺耳悲涼的笑聲。
慶明帝微微眯了眯眼睛,問道:「怎麼?難道說,朕從鎮國公手中尋回的這份遺詔,竟是假的不成?」
「鎮國公……?」
老太監艱難地直起了身來,拿著那道遺詔,顫巍巍地站了起
第279章 朕安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