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但收拾的還算乾淨利落。一共三間房,一間廚房,亮著燈,廚房裡還有些熱氣冒出來。一間東廂房,一間西廂房。女人痛苦的呻吟聲,就是從西廂房裡傳出來的。與廚房相比,西廂房的燈燭有些暗淡。
「大夫,我娘就在臥房裡。」小姑娘指了指西廂房,牽著狐狸的手走過去。
才到門口,就被一個突然竄出來的婦人給攔住了。她先是看了狐狸一眼,跟著揪住了小姑娘的耳朵:「我說你個小王八羔子跑到哪裡去了,原來是溜出去玩了。」
「阿奶,我是去給娘親找大夫,不是去玩了。」
「大夫?我看八成是你那作死娘以前找的相好的。」婦人嘴裡說著極為難聽的話:「這城裡的大夫,我都見過。可沒見誰長成這副模樣的。」
狐狸蹙眉,心說,他的模樣怎麼了?雖用的臉皮普通的些,可在普通人里,也算是好看的(這句話是他家娘子刑如意說的)。
「我的確是大夫。」
「銀子呢?」婦人將手伸到了狐狸跟前:「這請大夫,都是需要付錢的。她一個小羔子,手裡連塊銅板都沒有,拿什麼去請大夫?我不管你是誰,總之現在離開我家。」
狐狸眯眼,看著婦人:「我是跟這孩子來的,除非這孩子開口,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至於你,倒是可以安靜一些。」
「你——」
婦人剛剛叉腰,想要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卻發現自己的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一樣,怎麼都張不開了。不光是嘴,腿好像也變成了木頭,被死死釘在了原處。
「阿奶,哥哥真的是大夫,哥哥沒有收我的錢。」
小姑娘眼圈兒紅紅的解釋。
狐狸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說了句:「你阿奶聽到了,咱們先進去看看你娘吧。」
小姑娘抬頭看了婦人一眼,咬住嘴唇,點了點,領著狐狸進了臥房。
房內,瀰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血氣。狐狸蹙眉,走到床前,發現破爛的竹床上,躺著一個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女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來。
「大夫,求求你,趕緊救救我娘吧。」
「別急,你娘會沒事的。」
狐狸將手放在女子隆起的腹部上方,隨著一道尋常人看不見的白光落下,女子的肚皮在狐狸眼中變成了透明的。
在女子腹中,的確盤踞著一個嬰兒。嬰兒面部朝上,雙目緊閉,卻在白光落下的一瞬間睜開。眼睛裡只有黑色的眼珠,沒有眼白,且眼珠中散著一股冷意。在嬰兒周遭,環繞著一股紅色的血氣,那股血氣正在不斷的吞噬著女子的生氣。
「大夫,我娘怎麼樣了?」
小姑娘一邊用袖子擦著女子額上不斷冒出來的冷汗,一邊緊張的問著狐狸。
「你娘遇到了一些麻煩。」
「什麼麻煩?是弟弟不願意出來嗎?」
狐狸看著小姑娘的眼睛,猶豫著搖了搖頭。他怎麼能告訴小姑娘,她娘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倘若要出世,需得以她娘的性命作為代價。這孩子,怕不是正經來路。
「那弟弟為什麼還不出來,他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要折騰娘親?」小姑娘說著,抽泣起來。一邊抽泣著,一邊看向母親隆起的肚皮:「弟弟,求求你,出來吧。你再不出來,娘親就要死了。到時候,你就會變成可憐的沒有娘的孩子。阿奶,也不會疼你的。」
小姑娘哭得傷心,女子腹中的那個孩子,卻詭異的翹起了嘴角。
狐狸眉間微蹙,用手在女子腹部輕輕轉了一下。
原本腦袋朝上,雙腿朝下的嬰兒,立馬變成了腳上頭下的姿勢,並且被狐狸用氣息送向女子的下身。嬰兒開始憤怒的掙扎,原本氣息微弱的女子,隨著發出更大聲的呻吟。
「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乖乖出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你若是不肯出來,那我也不介意將你送回地府。」
「你究竟是誰?為何多管閒事?」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我就問你,出還是不出?」
「我出!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機會,我豈能白白錯過。」嬰兒乖乖的蜷縮成一團:「這是君子協議,就算我不要她的性命,也會有人前來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