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此件事一了,你可要當心了。尤其是以後去了京城,那可是人家的地盤。」
一提起進京,我就有些愁眉苦臉:「如果我蘇家的事情能夠查個水落石出,我就以此與父親做個交換,希望他能看在我為蘇家也算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能夠網開一面,放過我這可憐鬼。」
涼辭緊盯了我,雙眸中含著意味莫名的東西:「你果真就不考慮進京了麼?」
我以手托腮,嘟著嘴道:「那是自然,要不我這樣處心積慮地做什麼?父親以蘇家自保做藉口,勸我大義,能夠心甘情願地進京為蘇家謀個靠山。
我自然就只能先解除蘇家的危機,以事實告訴他,縱然我不去那京城,一樣可以為我蘇家盡一份心力。」
涼辭含笑望著我,悠然道:「其實,青嫿,你可以換個想法。你如果繼續留在揚州的話,待在這深宅大院裡,最後還是難免逃脫不出蘇家女兒一樣的命運。既然如此,你還不如去京城,離開你父母的掌控,搏上一搏,還有我和狂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能夠開創出不一樣的生活也未可知。」
涼辭從另外一個角度給我剖析了我進京的利弊關係,我仔細一想,覺得的確有幾分道理。我留在揚州蘇家,左右最後也都是一樣的結局,倒是還果真不如一搏。但是,京城我同樣人生地疏,寄人籬下,風險也是有的。
更何況,京城權貴遍地,不比揚州,涼辭真的會護我安穩嗎?
「今年北方大災,雖然朝廷從江南調集糧食賑災,但是仍舊力有不逮,餓俘遍野。大災過後必有大疫,京城必然醫者緊缺。
你師傅將生平所學盡數傳授於你,你辛苦學藝十幾載,學則以致用,難道你就真的甘心,困守後院三分之地,將自己引以為傲的醫術,用於爭寵排她所用嗎?」
涼辭的話,正中我的心思,充滿了誘惑,一時間,令我舉棋難定。
馬車一直沿著大路前行,我以為父親定然是在酒樓預定了雅座。誰料馬車一路出了城,徑直向城外湖邊駛去。
我正感到奇怪,撩開車簾想出言問問車夫,馬車卻在拐過一道彎後,眼前豁然開朗。入目處碧波微漾,竟是小西湖一處洞天所在。
夾岸桃夭吐蕊,碧柳成行,皆懸掛大紅燈籠無數。映襯得湖面半邊瑟瑟半邊紅,別有一番風韻。
湖面上不知怎樣搭建起一處亭台樓閣,斗檐飛拱處皆燃了琉璃燈,光華璀璨。面向湖邊門首處龍飛鳳舞幾個大字,分作兩排:瘦西湖,銷金窟。
自遠處看去,樓閣內香衣鬢影,隱隱綽綽,有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順風飄散在湖面上,遠處就有黃鶯嬌啼的歌聲相合。原來湖面之上有十幾艘描金畫景的畫舫在隨意蕩漾。
「果然是個銷金忘憂的好去處,」我不禁感嘆道:「你們男人果然會享受。」
清風徐來,涼辭臨風而立,衣袂翩躚:「冤枉的很,我從來不知道揚州城竟然還有這樣的夜景,果真有些樂不思蜀了。」
立即有一葉扁舟翩然而至,船頭一夥計打扮的船夫揚聲問道:「兩位客官是品香還是露水?」
我就有些莫名其妙,聽不懂船夫的意思。
身後的車夫應是經常跟隨父親來這裡應酬,代我答道:「蘇府預定的,今日有女眷,應該只是品酒游湖,不登岸。」
我就有些懂船夫的意思,大概那登岸便是去那樓閣之內吃花酒,裡面有香衣粉黛作陪,所以稱品香;露水則是畫舫游湖,縱然喚了脂粉歌女,也只是添個雅趣,真正的露水姻緣。
想不到裡面竟然還有這麼多的門道。
船夫躬身一禮道:「原來是蘇老爺的貴客到了。蘇老爺嫌棄那銷金屋裡喧鬧,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和一艘畫舫,飲酒賞湖聽曲皆不耽誤。已經有一位俊俏的公子先到了,二位請吧。」
我疑惑地與涼辭對視一眼,只是不知道,父親還請了誰來,難道是有些招待我不太方便,專門叫了大哥來作陪麼?
登上小船,向著湖上亭台分水而行,不過須臾,船夫指著樓閣近前的一艘十分雅致的畫舫道:「那便是了。」
我抬目望過去,不同於一路過來,所見的幾艘畫舫那般或豪華張揚,或旖旎風流,這艘畫舫卻是山水潑墨格調,裝飾皆黑白分明兩個色調,倒也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