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程遵業手持狼毫筆,在宣紙上方方正正寫下八個大字,然後拿起來吹乾墨跡。
「母親。」他轉頭問道。
「太過規矩。」王婉柔看著他的毛筆字,「你從哪學的匠氣?莫要效仿你那些舅舅。」
程遵業沉默片刻,問道:
「母親,規矩是不好的麼?」
「規矩不過是強者為了減少統治成本,所制定出來的秩序而已。」王婉柔淡淡說道,「只有被洗腦的弱者,才會認為遵守規矩是天經地義的。」
「遵業,娘不是在教你要破壞規矩,而是你需要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何時該遵守規矩,何時該利用規矩,何時……該破壞規矩,掌握一個靈活的為人處世的方式是有必要的,這方面你不應該學習你的舅舅們,更應該學習你的父親。」
程遵業沉默下來。
他曉得母親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和王氏族人走得太近。
只是……自己覺醒的異能,畢竟是思想鋼印啊。
即便自己現在姓程,那也只是舅舅們和外公畏懼父親的權勢和實力,不敢讓自己改姓而已。
在他們心裡,自己其實應該是姓王的。
見他仍然不說話,王婉柔便冷笑起來:
「蠢貨,神都程氏都說過不要你麼?你又何必給自己提前改換門庭?若不是娘知道你那些舅舅們沒有那個膽量,否則真要懷疑你是不是被人下了印了!」
「母親。」程遵業猶豫說道,「我不是擔心神都程氏,只是有些擔心父親……他似乎與我不大親近。」
「你覺得父親對你親近是理所應當的麼?」王婉柔冷笑問道。
「難道不是麼?」程遵業沮喪說道。
「你父親有幾十個妻子,未來的子女必然比這個還要多,是什麼樣的腦子讓你覺得父親天生應該對你親近?」
王婉柔失望扶額,嘆氣說道:
「沒有什麼理所應當的感情,你父親也是人,是人便有親疏遠近,便會親近熟悉的人,疏遠陌生的人,即便是對孩子們也是一樣的。」
「不去想著如何更親近父親,卻等著父親來親近你,等不到就怨天尤人,轉而投向主動親近你的舅舅們,所以你是沒有腦子的傀儡麼?非得杵在那裡等別人過來操縱你?」
「讓母親失望了。」程遵業羞愧說道。
「你先去吧。」王婉柔擺了擺手,「回去好好想想。」
程遵業長長一躬,倒退離去。
然後程晉陽便從房間後面轉出來,嘆氣道:
「確實是我沒照顧好他。」
「我的兒子,要歸咎責任也是我沒教好,關你什麼事?」王婉柔冷冷說道。
「你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程晉陽勃然大怒。
「呵,現在知道是你的兒子了?」王婉柔斜眼瞥他,「你一年到頭來看過他多少回?」
「咳,確實是我沒做好。」程晉陽羞愧說道。
「別說了,抱我回房間去。」王婉柔低聲說道。
程晉陽:?
「要我說得更明白點?」王婉柔咬牙說道,「再生一個更聰明的!」
「噢噢噢噢!」程晉陽連忙站起身來,將妻子柔若無骨的身子抱起,回了房間。
此中旖旎,無需多言。
雲卷雨落之時,王婉柔將白皙如玉的手臂,慵懶地掛在丈夫的後頸上,突然聽見程晉陽長長嘆息了聲。
這聲嘆息,實在太破壞當前氣氛。
於是王大小姐便扭了一下身子,懶洋洋道:
「說吧,什麼事?」
「是這樣的。」程晉陽用力說道,「如今朝堂三足鼎立,傳統士族為一足,保皇勢力為一足,平民派係為一足。」
「我令謝氏領導保皇勢力,壓制傳統士族,讓平民派系能夠壯大起來。概因為若朝中只有兩黨,便容易落入無節制的黨爭,因此需要三角態勢互相牽制,我才好從中抽身。」
「只是與士族相比,平民階級實在太過弱小,且內部成員往往容易受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