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李知府的酒氣散了些。
吹了陣冷風,又鬆弛下來,他甚至有心情哼兩聲小曲。
直到有說話聲傳來。
模模糊糊的,時清楚時不清楚,卻很熟悉,聽著是府衙里小吏們在說話。
嘴巴是堵不住的,底下人說事,只要不過分,李知府就當沒有聽見。
況且,那些人說得在理啊!
他可不就是著急了嗎?
是他不想抓犯人?
是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抓!
倒霉透頂了!
順平伯府那位老夫人還整日兒沒事找事,之前季究落水,他花了多大工夫讓伯府別折騰了,結果,季究又掉水裡去了!
不止季究落水,定安侯府還兩傷!
溫宴小姑娘家家的,真是什麼都敢說,居然說是他先提了進香。
臨安城佛事興盛,幾乎家家禮佛,附近佛寺香火鼎盛,不止是城中人,蘇北、嘉湖的香客都來進香。
秋天景好,踏秋上香,這不是很尋常的事兒嗎?
這都能牽扯到他身上!
還順平伯府……
唉?
伯府?
李知府一個激靈。
茅家埠渡口上岸,一路寺院、庵堂無數,便是天竺寺,也分上中下三寺。
那天,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才在溫子甫面前提了下天竺?
他提的時候,還有誰聽見了?
李知府一時之間回想不起來。
他只能抬聲衝著外頭道:「哪幾個在外面,渾說些什麼東西?」
話音落下,外頭沒有人回話,只有匆匆而去的腳步聲。
李知府儀容不整,無法追出去看,只能作罷,一個人去回憶當日經過。
外頭,溫宴拉著霍以驍就溜了。
目的達成,也無需再去雅間,乾脆直接出了酒樓。
雨中的臨安城不及平日熱鬧,歲娘候在外頭,見溫宴從裡頭出來,她急匆匆舉了傘迎上。
&歲娘剛要說話,一眼看到溫宴拉著霍以驍的袖口,不由一愣。
再一看,自家姑娘身上披著的斗篷,她根本沒有見過。
歲娘縮了縮脖子,眼神四處飄。
上回坐船去進香路上,經過斷橋,二姑娘講過白娘子的故事。
雨天、西湖、送傘……
她當時忙著看景,聽得並不仔細,此刻回想,只知道那傘是給了許仙的。
手比腦袋動的快,歲娘二話不說,把雨傘塞到了霍以驍手中,轉身就跑了。
霍以驍拿著傘,嗤了聲。
主子傻了,丫鬟也傻了。
傻氣果然會傳染。
他得當心些,別被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