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天空飄著雪。
但來旁聽的人仍將衙門圍得水泄不通。
陸衍立在堂上,面容雖有幾分頹色,目光卻透著狠厲。
「這陸府的四公子陸衍看著也不錯啊,挺斯文的……」
「比首輔大人還是差遠了……」
「也不知道陸夫人今日會不會來……」
「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她怎麼可能敢來?」
「她不來陸首輔也不來,這審什麼?」
……
不知誰喊了一聲「陸夫人」,人群霎時一靜。
蘇青珞一襲月白衣裙,緩緩走來。
身後的漫天大雪和青色石板長街皆成了她的背景。
眾人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她太美了,又有種說不出的破碎堅強感,叫人不忍心再用任何不好的言辭來形容她。
抨擊的言論忽然就再也說不出口。
即將邁入公堂之時,人群中突然飛出來一個土塊用力地砸到了蘇青珞的腿上。
潔白無瑕的白色衣裙染上了褐色土壤的污跡,格外明顯。
她小腿吃痛,腳不覺一軟,停下腳步。
她朝石頭扔來的方向看去,一個乞丐模樣七八歲的孩童指著他稚聲稚氣道:「壞女人!你是壞女人!」
陸衍看了蘇青珞一眼,目光里閃過幾分快意。
虞世清不著痕跡擔心地看一眼蘇青珞,一拍手上驚堂木:「肅靜,公堂之上,不得無禮。」
蘇青珞彎腰,撿起腳邊的土塊,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不過是順著眾人的話隨口罵了句,這時也有些後悔言行衝動,不覺往後縮了縮。
就在眾人以為她會將石頭扔回那小乞丐身上時,蘇青珞倏地一笑,將土塊往地上一扔,用腳徹底碾碎成塵。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世人的崇拜是假的,這些誹謗亦是假的。
只有她才是真實而鮮活的。
眾人無端被她此刻的動作折服,只覺得她坦蕩肆意,問心無愧。
蘇青珞抬步,邁入了公堂之上。
她今日特意穿了往日不會穿的白色,就是為了代替陸衡之來到這裡洗刷冤名。
虞世清平聲道:「此案開審。陸衍,你說陸大人兄奪弟妻,可有證據?」
陸衍恨恨道:「的確如此,我與蘇家表妹蘇青珞十四歲定親。後蘇青珞拜高踩低,與陸衡之無媒苟合,設計當眾推掉了同我的親事,此事陸府上下連同旁支人人皆知,還望大人替我做主。」
緊接著,便有個陸氏的旁支子弟上來作證。
他說完後,虞世清目光看向蘇青珞:「陸夫人可有話說?」
蘇青珞平聲道:「民婦自從七年前到永順伯府陸家後,一直恪守男女之禮,私下從未跟我夫君見過面。」
她平靜地看了陸衍一眼,突然喊了一句,「表哥。」
大約是她許久未曾這麼喊過自己,陸衍竟然一時有幾分恍惚,看她。
她似笑非笑,「你怎麼不說一說,那年陸家宴會上老太太突發疾病,你跟另一位柳家表妹是如何被人從床上拎下來的?」
眾人譁然。
陸衍臉色微微一變。
蘇青珞聲音清晰,「你同旁的女人上床,有了子嗣,又逼她流掉還將她發賣,這些都是我設計的嗎?」
陸衍後退一步:「你怎麼會知道……不可能,不可能!」
蘇青珞:「民婦也有證人,請求大人傳召。」
虞世清:「准。」
門外,瘦弱不堪的柳嫣然邁步,看向陸衍的眼中充滿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