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頷了頷首,忽覺帳外的風聲又大了些,不禁往屏風的方向看了看。
「應是要下雪了。」
霍平梟淡聲說完,阮安的眸色略微一變。
她記得,前世霍平梟去了劍南道後,她依舊嘗試著通過各種辦法,從宮人那兒打聽著他的消息,只不過大軍的消息傳到長安的速度要慢一些,況且那個時候霍平梟就與蕭氏一族有了齟齬,傳到宮裡的戰報也不一定準確。
阮安對那時的記憶雖有些模糊,可對一件事,卻記得較為清楚,這件事攸關整軍的軍糧。
前世霍平梟率軍紮營後不久,邏軍就在一個風雪夜中分派兵力,將邊地那兩個最大邸閣中的糧草盡數劫掠。
邏軍做此舉,倒不是他們的後方缺糧,而是糧草的押送過程屬實要耗費許多的人畜之力,還不如以戰養戰,直接劫掠敵方的糧草來的更快。
當然僅憑一夜的功夫,邏軍無法將那兩個邸閣中的糧草全部擄掠走,卻放了把火,毀掉了這些帶不走的糧草。
雖然霍平梟做好了糧草的後續儲備,可被敵軍放火燒糧這事多少會影響到整軍的日子。
況且阮安是從底層百姓過來的,也經歷過災荒的年代,幼時那些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過於慘痛,讓阮安無法忍受這麼多的糧食被燒毀。
「仲洵,你能跟我說會話,再睡麼?」
阮安突然開口喚他,雖說她並不確定邏軍在雪夜燒糧之事,會不會就是在這幾夜發生的。
但為了有備無患,還是準備對霍平梟提個醒。
小妻子難能要主動同他談心,霍平梟冷峻的眉目溫和了些,低聲問:「怎麼了?」
「我心裡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今日隨軍路過邊地那幾個邸閣時,就慌慌的。」
她訥訥說著,霍平梟看向她的眼神則帶了幾分惑然。
他耐心問:「怎麼講?」
阮安用小手推了推他,語調鄭重又說:「我記得你說過,那兩個邸閣所出的地勢很容易設伏,易攻難守,就算那兩地有近千員的兵士駐守著,可在風雪天,守衛屬實容易懈怠,你還是派些騎兵去那兒偵查偵查吧,免得丟損糧草,貽誤軍機。」
聽完這話,霍平梟眉宇輕蹙,心中頓生疑竇。
阮安平日的心思都放在了鑽研醫術和藥草身上,可她何時,竟對邊戍要務有如此見地了?
雖如此,霍平梟還是起身披袍,即刻鳴金喚來幾名部將,同他們在深夜,於中軍帳將邸閣之事商議了一番。
趁著風雪漸小,霍平梟即刻派了輕騎部隊,分軍前往邊地的那兩個邸閣。
阮安則在榻上淺睡了一會兒,卻沒怎麼睡實,次日的黎明很快到來,她起的比尋常的軍人早了些,出帳後,便去了膳食兵那兒,監督他們熬藥熬粥。
晨日初顯,天剛蒙蒙亮時。
有一傳訊兵快馬加鞭地回到營中,得見正在巡營的霍平梟後,即刻下馬跪地,恭聲稟道:「大將軍,不出您所料,邏軍果然在子時,於邊地兩個邸閣處設伏,幸而派過去的兩隊騎兵及時援助,我方並未損失糧草,還截獲了一百匹邏軍的戰馬。」
戰馬對一個軍隊的珍貴程度顯而易見,能夠虜獲敵方的十餘匹戰馬,也是個令整軍士氣極為振奮的好消息。
圍在霍平梟身側的部將都在紛紛感慨,他們的上將是如此的神機妙算,運籌帷幄間,決勝千里之外。
霍平梟負手而立,被一群笑逐顏開的部將擁簇著,卻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妻子身上。
阮安正認真督促著熬煮湯藥和粥米的膳食兵們。
卻未覺察到,霍平梟看向她的神情不易察覺地變寒幾分,男人漆黑的眼底透著些微的複雜之色。
他在心裡默默問著,阿姁,你是不是一直有事,在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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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驪軍夜襲淞城,方圓十里內還發現了他們的伏兵,攻城之勢洶湧迅猛,還請贊普派兵支援。」
——「報!淞城…淞城失守了。」
蒼煜登基後,邏國的政權愈發穩固,近幾年便動了東擴的心思,也收服了幾個自稱為國,其實就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