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離不禁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路這麼難走,蓓蓓還好嗎?
黎離趕緊手腳並爬地走回原路,路上他出了一身汗,乾脆脫了西裝外套。又爬了一個多小時,黎離才找到了當年他與蘇蓓蓓待的那片地。
但地上沒有帳篷,只有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
黎離站在荒地上,他眼含淚光地望著面前的荒地,突然自欺欺人的笑了。
她沒在這裡,她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
也許她根本就是在耍他,報復他年輕時候搖擺不定犯的那些錯。
黎離擦了把眼淚,坐在地上,仰頭望著星空。蘇蓓蓓曾說過,她堅信她的父母化作了星星,在天空中看著她。
黎離對著星星呢喃道:「你們的女兒啊,她不要我了。」
在山頂呆了片刻,黎離又站了起來,拿著那根木棍手杖下了山。下山時,都三四點鐘了,月明星稀,他一個人從山裡走出來,就像是逃命的殺人犯被警察逼出了山,那樣子說不出的狼狽。
黎離垂頭喪氣地朝自己停車地位置走去,他的車停在路邊的一塊泥巴地上,邊上就是一條小溪流。
車旁有一顆大石頭,黎離走向停車處的時候,遠遠地看到車旁那顆大石頭上,坐著一個孤獨的背影。
那是一個女人,她穿著一套修身的運動裝,長發利落地綁成了一個丸子頭,正背對他望著河面在發呆。
若在恐怖小說中,這場景,就該是女水鬼現身了。
但黎離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卻感到一陣委屈。
他懷疑而又不敢置信地喊道:「蓓蓓?」
蘇蓓蓓轉過身來,表情複雜地看著黎離。
男人那一身昂貴的定製西裝上面沾滿了雜草跟泥巴,因為在山上跌倒過,精緻有型的髮型上面,還藏著好些碎葉。
月光下,男人的臉頰還被樹枝刮破了一道口子,血液掛在那口子下面,已經開始結疤了。
看得出來,山上路上他一路跌跌撞撞,卻沒有放棄過。
蘇蓓蓓盯著他看了會兒,才笑道:「很久沒見到你這麼狼狽過了。」
黎離侷促不已,忙用手去拍身上的碎屑跟泥巴。
蘇蓓蓓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幫他拿走頭頂的碎葉跟枯枝,黎離珍惜這一刻蘇蓓蓓的主動,連呼吸都不敢放重了。
蘇蓓蓓撿著那些葉子,卻注意到黎離的眼睛周圍有了兩三條深淺不一的皺紋。
老了。
是真的開始老了。
若是命長,他們也許還能再活個三四十年。若命斷,有個三長兩短,車禍意外,手不定明天明年就沒了。
蘇蓓蓓捏碎了手中的枯枝,忽然將頭靠在了黎離的肩膀上,她嘆道:「黎離,你沒有當一個好丈夫,好爸爸。那你有沒有信心,和我一起當一個好爺爺,好奶奶?」
黎離震驚的眼瞳輕顫。
他雙手垂在腿邊,想回抱一下蘇蓓蓓,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黎離眼裡的淚光不停地閃動,他點了點頭,哽咽地開口:「我當然有信心。」
「我們錯過了陪孩子一起長大的機會,讓我們一起,再好好地守護我們的孫子長大吧。」
「好!」
黎離跟蘇蓓蓓同居了!
宋瓷邀請蘇蓓蓓來家裡吃飯,從她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訝的都忘了吞下嘴裡那口蜂蜜茶。
她放下茶杯,擠眉弄眼地朝蘇蓓蓓笑,問她:「喲,怎麼突然想開了?」老實說,蘇蓓蓓跟黎離這些年雖然都保持著單身,也沒有跟任何男人女人撩騷,但該複合的人早就該複合了。
這麼些年他們都沒有複合,幾乎無人敢期待蘇蓓蓓跟黎離還有和好的這一天。
但他們還真的就和好了。
宋瓷感慨頗多。
蘇蓓蓓也有些不好意思,臉頰還有些紅。她攪動著咖啡杯,嘆道:「說到底,心裡還是放不下。」
黎離跟蘇蓓蓓如複合了,雖然不打算再結婚領證了,但他們複合的消息還是傳開了。黎離打心裡開心,還在家裡宴請了至交好友們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