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太子燕子寧正式開始監國。
而陛下燕凌城依舊沒有醒來。到了臘月十五,他已經昏迷了七天了。整個人都像是脫水一般,灰敗的臉色預示著他很可能不久於人世了。
宋太后的一顆心都碎了,日-日陪伴著他,可是卻依舊無可奈何。
民間大夫有本事的沒本事的都進來一批批,沒有一個看得出病症。而今請都請不進來了,先前進來的都沒出去啊!
皇家的事,誰敢沾手?
就在眾人都沒了希望的時候,忽然間臘月十六的早上,燕凌城醒來,還很精神。
「去,請母后來,太子等人都宣進宮。」他由奴婢服侍更衣以後,也不吃喝,卻坐在書桌前道。
曹六已經看出不對了,哪有人昏睡了九日,醒了這般精神的?
「陛下?」他顫抖著聲音叫道。
「上回給你的聖旨,好生保存著!記得朕的話!記清楚!」燕凌城道。
「是,奴才不敢忘記!奴才一定記得!」曹六跪下道。
「好了,去吧,去吧,朕沒事。趁著這會子有精神先辦了正經事要緊!」燕凌城笑著揮手道。
曹六慢慢爬起來,抹了眼淚,忙應了是出去傳旨了。
很快,宋太后和住在宮裡的太子就先後都到了。
「陛下?」宋太后見相容消瘦的燕凌城坐在那裡,滿眼都是恍惚。這是陛下麼?那原本合身的常服,今日看著,卻似乎不是他的一般,穿著都覺得晃蕩。
「母后,朕沒力氣起來了,母后坐。」燕凌城笑道。
宋太后強忍著淚水,點頭:「坐著,坐著,好些麼?」
「好,好得很。寧兒啊,監國感覺如何啊?」燕凌城看著燕子寧問道。
「父皇,兒臣……兒臣無時無刻盼著父皇好起來,兒臣不懂的事太多了。」燕子寧道。
「不懂,朕剛繼位的時候,也不懂,總會懂得。」燕凌城笑道。
燕子寧一邊說著希望父皇永遠健康的話,一邊心裡嘀咕,父皇今日真是奇怪啊!
很快,皇后帶著眾位嬪妃都到了,朝臣們,三品以上的也都進宮了。
「朕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事要說。李興業,你來。」燕凌城靠在軟榻上,笑著揮手。
被點名的,是禮部尚書,他忙走近:「陛下!」
「來,你執筆,朕要留一道旨意。」
眾人都是一愣,陛下說的,是『留』?這是多麼不吉利的事,說明……陛下只怕是……
李興業也是愣怔,但是不敢耽擱,忙執筆等著陛下說話。
「寫吧,朕去後,按照規矩辦就是。」燕凌城道。
「陛下!」所有的大臣和后妃都跪倒,哀切的喊。這般不吉利的話說出,他們必須跪著。
燕凌城揮揮手繼續道:「太子繼位後,要尊太后為太皇太后。你可能做到?」燕凌城問燕子寧。
「父皇!兒臣定然不敢不尊祖母啊!父皇,您春秋鼎盛,何苦說這些?」燕子寧一副驚慌至極的表情道。
「還有一事。朕體諒烈王辛苦,不必趕回來弔唁。只在西北祭祀即可。朕去後,五年內不許叫烈王回京,太子,你可做得到?」燕凌城比方才更加嚴厲的眼神看著燕子寧。
燕子寧壓著心裡的酸澀和怒氣,忙道:「兒臣遵旨。」
「好!朕另外寫一道聖旨,頒布天下。朕不忍烈王奔波,特賜不必回京,只在西北祭祀。與京城皇子一般戴孝,守孝。朕一生疼愛此子,太子不得難為他,若你犯下殺弟之事,天人共誅,朕在酒泉之下也不會饒恕你,你可知道?」燕凌城依舊緊緊盯著燕子寧。
「是,兒臣立誓,此生必然不會做出殘殺兄弟的事情來,父皇放心!兒臣不會無故叫九弟回京,不會無故難為九弟。若有違背誓言,兒臣不得好死。」燕子寧恭敬道。
「好,好,好。朕去後,你們……不得藉故說朕的小九兒不孝,是朕不許他回來,不是他不肯回來。」說罷,卻看著太后。
太后心酸,心痛,心累。
她自然知道燕凌城的意思,是不想叫她說燕子歸不孝,她不說就是,此時她只求兒子沒事,至於那個孽障,是什麼樣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