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不缺這樣的有心人。
已近黃昏,夕陽將落未落掛在半山腰,暮色漸起,家家戶戶燃起炊煙,正是吃飯的時間,鄉間小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一道身影鬼鬼祟祟來到劉寡婦家後門,規規整整在門上連敲三下。
劉寡婦在門縫裡看了看,確認門外之人是姚瑤後方才打開門放她進來,而後她探出頭左右巡視一番這才放心合上門。
姚瑤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一連串的舉動,不屑道:「別看了,你都這樣了哪還有人會關心誰來你家了?」
她的話又狠又準直戳劉寡婦的傷疤,劉寡婦掩在黑紗下的臉恨恨抽搐幾下,出口嗓音卻是好聲好氣,「我知道知道,我的臉毀成這樣鬼都不願意多瞧一眼,更別說人了,我這不是為了妹子你嗎?萬一被誰看到你進了我家,可就糟了。」
姚瑤聞言淡淡覷了劉寡婦一眼,下巴微抬,轉身往屋裡去。
劉寡婦跟在她身後,看她目光似淬了毒的箭。
留不住男人的小賤人,裝什麼清高!要不是看她好騙,指著她為自己出氣,誰稀得搭理她!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姚瑤坐在炕上反客為主道:「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劉寡婦身子前傾神神秘秘道:「這還用說嗎,你我心知肚明。」
聞言姚瑤神色一振,抬眼看她,壓低聲音道:「你想到辦法了?」
劉寡婦挺挺傲人的胸,在姚瑤期待的目光中湊到她耳邊密語一番。
聽完劉寡婦的計劃,姚瑤猶豫的看向她,「這樣是不是太惡毒了?」
她是不滿蘇妍勾搭六子,可也只是想給她一點小教訓讓她吃點苦頭,卻從未想過要如此惡毒的徹徹底底的毀掉她。
見姚瑤動搖,劉寡婦忙道:「這還惡毒?她勾搭別人男人的時候就不惡毒了?妹子,你來得晚,可是沒看見以前她和六子,哎喲,那是一個郎情妾意卿卿我我,哥哥妹妹的叫!別說以前,就是現在,你看看那陳六有把你當回事嗎?妹子,你就是太心軟!」
&是……」終究是清白人家養出來的姑娘,姚瑤猶還猶豫。
&是什麼可是!你不是想讓六子眼裡心裡只有你一個嗎?那就聽我的!你想啊,如果六子看到她和那個野男人廝混,還能再稀罕她嗎?到時候她名聲一壞,你看誰還敢娶她!」劉寡婦說著放輕聲音,著意誘哄道:「下藥的事交給我,你只管到時候把小賤人引過去就行,你看,你只是給她帶個路,算不上幹壞事……」
若論心機城府,姚瑤斷然比不上劉寡婦,沒一會兒她便被劉寡婦說服。見她答應,劉寡婦掩在黑紗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這一回,她不僅要毀了蘇妍,還要他老陳家雞犬不寧!
若說這虎峰村里劉寡婦最恨的人,那一定是韓大夫和陳三叔。
這兩個人一個仗著自己會些醫術救了幾個人就敢教訓她,一個仗著自己是里正到處為難她,她等了這麼多年本來以為這輩子要帶著對這兩個人的恨意進棺材,卻沒想到又冒出來個姚瑤!
這可真是天意!天意!!!
劉寡婦心中憧憬著計劃得逞後的情形,卻不想屋頂之上早有人將她們的計劃聽了個清清楚楚。
***
已是夏末,雖已出伏,暑熱仍舊未消,臨近傍晚天氣悶熱,悶得人喘不過氣來,河邊三三倆倆聚在一處摸魚淌水的孩童接連被大人叫回家去,竇憲動作利落的褪掉衣裳一個猛子扎進河裡。
河水清涼沖走他身上的汗意。
他本以為皇帝至多三個月便會受不住,卻沒想到竟足足捱了一年多,這些日子怕是快徹底繃不住了,這才連番催促他回去。
竇憲閉氣潛在水底暗自盤算要如何找準時機「恢復」正常。
岸邊,劉寡婦漸漸靠近。
這傻子每天上午陪著蘇妍上山採藥,下午則不知跑去哪裡玩,可每日傍晚便會雷打不動的在村邊的河裡洗個澡摸條魚才回去。她私底下觀察了好些天才找准今天的時機,想到多年的夙願就要了結,劉寡婦不由有些激動,腳下一個不慎便踩到岸邊的枯枝。
竇憲猛地睜開眼自水底向岸邊看去,待看到劉寡婦後,他心中暗自冷笑。
等了這麼多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