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更別說他來南央城之前攢了一筆錢,還剩四十兩壓箱底。
但若要逐流按計劃入學,至少還差六十兩。六十兩,夠一個平民四口之家寬裕的吃兩年。關於這筆錢如何掙,他之前想過幾個辦法,卻都覺得不是很好。
總不能重操舊業。
程千仞站起來活動筋骨,推開窗,料峭春風撲面來,長時間計算的疲累頭腦登時清醒。院中空蕩,顧雪絳不知何時已洗完碗走了。他推開書架後暗格,取出一把舊劍佩在腰間,轉身出門。
又忍不住去隔壁看看逐流。
午後的陽光灑進窗欞,投照出斑駁影子。屋子不大,只靠牆放著簡易小桌與書架,對牆置一張拔步床,空間便已滿當。沒有掛畫擺件,唯有床上吊著的青紗帳幔,日光透窗時,青蒙蒙的光暈籠罩一室,顯得素淨雅致。
程千仞撩起帳幔,孩子正睡得香甜,呼吸綿長,濃密的睫羽覆下來,微微顫動。
他最早以為,是個家長就無法客觀評價自家孩子面貌,所以逐流在他眼中最好看。
誰知第一次招待朋友來家裡,徐冉見了人便驚嘆:「你弟弟啊,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一點不像你。」
顧公子就有文化的多了,只說了八個字:「重樓飛雪,瑤池生花。」
從此程千仞才知道,逐流是實打實的越長越好,不是他自帶哥哥濾鏡。
程逐流的拔步床與衾被算是他們家最值錢的家當,程千仞最怕他不能吃好睡好,加上前兩年跟著自己顛沛流離,最後影響發育長不高。
他俯身替孩童壓了壓被角,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該這樣,安穩入眠,無憂無慮。如果不用為西市米價又漲了幾錢仔細計較,那就完美了。
可惜現在比起米價,他們要頭疼的事情更麻煩。
少年立在床前,逆著光看不清面目,只有一雙眼眸如清亮雪光。他對熟睡的人低聲道:「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你會有很大的世界,最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