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的目光看向戶部尚書梁燾。
梁燾面露怪異,片刻道:「按理說,今年國庫不應該缺錢。」
這個按理說,自然是由於朝廷進行了大規模的減員,已經軍隊停止以往的徵募,並裁剪,『按理說』會節約不少。
眾人都看著他,等著他的『但是』。
梁燾的『但是』如約而至,道:「今年在各方面的投入遠超往年,先是治河,而後是整修官道,同時今年賦稅上來的是去年的七成,並且,明年朝廷還要大規模減稅,戶部必須做出足夠的預留,能擠出來的,並不多。」
王存不說話了。
工部未來三年,將拿到近兩千萬貫的錢糧,這是一筆非常大的開支。
他不說話,就是表態:休想從工部這裡擠。
林希,許將,來之邵等同樣面臨思索,他們也得到了遠超以往的撥款,但用處更多,同樣擠不出來多少。
章惇沒有給這些人藉口的機會,道:「樞密院能拿出三成,戶部拿出兩成,其他部門擠出一成,其餘的,從皇家票號借貸。」
眾人登時一驚,齊齊看向章惇。
樞密院拿出三成不難,軍隊的開支本來就大,稍微加節約一點就是天文數字。戶部兩成同樣容易,其他各部門擠出一成壓力不大。
倒是剩下的一成從皇家票號借貸,這裡面就有問題了。
縱然大家都知道,那皇家票號的背後是官家,可那到底是『民間機構』,朝廷打仗,要向民間機構借錢?
這成何體統!
但眾人轉瞬又想,這是章惇,在藉機故意『阿諛』官家嗎?
章楶對皇家票號的事情只是『略知』,思索著道:「一成也有百萬貫,皇家票號拿得出?」
章惇瞥了他一眼,道:「錢糧我籌給你,其他的無需多想。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戰事的事情解決了,現在我們說說『新法』的事。」
王存見『斬殺遼使』這麼大的事,就這麼三言兩語被定下,心口如遭擂擊。
以往這種事,是塌天大事,那是要在紫宸殿開大會,爭論十天半個月的,,現在,就這麼輕輕鬆鬆定下了?
他極度的不適應。
章惇話語極快,道:「首先是吏治,任何事情,都不能耽擱,吏治是治國的根本,吏部,御史台要更加勤勉,認真做事,下半年我要看到你們的成果。」
下半年,現在是四月,離半年,六月沒多少時間了。
林希臉色漠然,傾身道:「是。」
章惇轉向戶部尚書梁燾,道:「對戶部的政務,第一個是開封府的事,這個暫不多說。關於賦稅,田畝,人丁在其他州府要加緊推進,時不我待。」
平平淡淡的話語,給了梁燾莫大壓力,梁燾臉角繃直,躬身道:「下官謹記。」
章惇看向刑部尚書來之邵,道:「剛才說,南方民亂四起,首要責任在地方彈壓不力,第二就是刑部的巡檢司履職不到。」
來之邵是章惇舉薦的人,自然與他一道。
來之邵神色更加嚴肅,沉色道:「章相公放心,下官已有計劃,親自出京,督促幾個民亂嚴重的地方,絕不會使得事態進一步擴大,爭取早日平息!」
章惇的目光,轉向了工部尚書王存。
王存不等章惇說話,當即道:「下官原本明日離京,親自督查淮河整治,絕不會浪費朝廷的一粒錢糧,整治的河道,力爭五年沒有大患!」
章惇看了他一眼,轉向眾人,沉聲道:「這些是朝廷大政,絕不可有一絲懈怠!必須要按時完成朝廷的既定大計,為明年鋪開新法創造足夠的條件!開封府的試點,要繼續加快推進,遇到的問題,要一件件一樁樁的解決,必須要全面,正確的完成新法任務!這是我們的挑戰,更是我們的機會。這樣的機會,錯過決然不會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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