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
凌菲安靜下來,嘆氣道:「嗯,不知道爸爸有沒有到香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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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太家,一個小丫鬟在院子裡打井水洗衣服,細如柴棒的胳膊在大木盆里有節奏的擺動,這是此時死寂的陳宅里唯一充滿活力的場景。靜悄悄的清晨,矮小的櫻花樹下有個狗屋,狗窩前擺著一隻缺了口的白瓷碗,碗裡還剩半勺清湯粥,黑背瘦的皮包骨頭,窩在洞口渾然無力。它盼望有人來家裡打牌,那時陳太太會讓丫鬟餵它吃金華火腿和油炸肉丸子,待遇瞬間從地獄升至天堂,但沒人訪問家裡時,它只能和主人同甘共苦,過與經濟條件相當的清貧日子。
陳鑫的工資平平,況且在城裡租房子養著小老婆,小老婆開銷大,家裡的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女人你唱罷我登場,輪番問他要錢,常cháng 惹他愁眉苦臉,捉襟見肘,不得不絞盡腦汁發點歪財。
他焦急的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熙萍夫婦沒來找過他,周家也沒有風聲,像是何偲的死活與他們無關。陳鑫仔細一分析,暗叫這步棋走的不妙,周念薇是熙萍夫婦的獨生女,聽說至今下落不明,親生女兒都找不到了,誰來關心這不爭氣不頂用的女婿,周念薇去哪了呢?當初應該審問審問何偲,讓他如實吐出周念薇的去向。
陳鑫的頭緒慢慢舒展,冷不丁的,坐在牆角的陳太太出了聲,朝院子裡喊道:「環兒,給我煮幾片嫩薑,我要搓搓腿上的凍瘡。」
陳鑫嚇一跳,皺眉道:「剛過了中秋,你的凍瘡病就發作,別人的秋高氣爽怎麼變成你的嚴冬臘月了。」
「你倒怪起我了」,陳太太翹起二郎腿,露出了膝蓋骨上暗紅色的大塊斑點,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你瞧瞧別人家的開銷,到了冬天,各個屋角擺滿了暖爐子,太太小姐們手裡捧著銅捂子,丫鬟們成群結對的走來走去的熱鬧,哪裡會冷,只怕熱出一身的汗。而你呢,每個月往家裡寄幾個大錢,我用來吃飯都緊手,偶爾多個買布料的錢,只能挑便宜質量又過硬的買,回來自個琢磨著做出新式樣,好糊弄別人這衣服的價錢,一件秋日裡的旗袍穿到開春,這腿上能不生凍瘡嗎。」
陳太太的話里儘是苦味,她拐彎抹角的變著法子要錢,陳鑫越發生qì ,嗆她道:「我陳鑫是吃官道飯的,是給總裁辦事的,你卻把我跟那些奸詐的商人作比較,好比一個是念書的學生,一個是拉黃包車的青年,後者看上去賺了些小錢,但他的前途能及得上勤勤懇懇讀書的同齡人?你這個婦人家,就是目光短淺,除了旗袍就是胭脂水粉,你的腦子裡還能不能裝點別的?」
「我承認你的身份尊貴,你若不是在政府里做事,我哪有機huì 和周太太、劉太太住在一條巷子裡,但是陳先生,我們總不能老是打腫臉充胖子,自欺欺人的靠名頭填飽肚子」,陳太太口中的吐沫橫飛,「我反正把底牌給你撂了,下午周太太約我打牌,我身上可一個大子都沒有,堂堂的陳太太,閒玩的本錢都拿不出,傳出去的話,整個巷子嘲xiào 的是你陳先生。」
「你!」陳鑫說不過她,氣憤的到:「你也看見了,本來有個賺錢的門路,不是行不通嗎,三十萬的生意轉眼就泡了湯,晦氣!害我擱下手頭上的事,白白跑回來一趟!」
陳太太騰的從椅子上彈起,指著陳鑫的鼻子,「你走啊,你現在走啊,誰都知道你在城裡養著野女人,早不把這當家了,你走了以後再也不要回來,當我死了,當我白跟了你六年,你休了我,我還撈個自由,現在我圖什麼呀。」
她說的激動,嬌喘微微,淚光點點,陳鑫的心軟了,無奈的哄道:「好了,好了,我錯了好不好,我也是在氣頭上,你說我看到你吃苦受累,心裡崩提多難受了,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想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哎,一分錢沒賺到,還碰了一鼻子灰,真他媽晦氣!」
陳太太腦子靈活,突然不哭不鬧了,轉而問道:「你的意思是周家根本不把何偲當回事?」
陳鑫的雙手背在身後,咂嘴道:「連你也看出來了,徹底沒戲了,不是我不幫這小子,是這小子福報不夠啊,讓他到戰場上送死去吧。」
陳太太道:「他死不死的與我們何干,我們要的是錢,那,你就
欲寄彩箋兼尺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