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相持數月,終於在自己一把火燒之下,將劉備十萬大軍毀於一旦。此役不僅讓自己書生名氣揚於天下,而且也堵住了吳下那些功臣宿將的嘴,看看誰還敢說自己是靠裙帶上來的。陸遜回想著方才吳侯孫權當面的褒揚,以及眾將欽佩折服的眼光,臉上不禁浮現出滿意的微笑。自己憑藉這一仗,終於可以成為繼周瑜之後的東吳又一擎天國柱。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江夏城還在蜀軍手中,陸遜微微皺了皺他那對英氣襲人的眉毛,徐盛奉自己的將令去截住未於劉備大營相連的荊州兵馬。居然回報說,未經開戰,蜀軍就逃走大半。逃走?那可是一萬多人馬,武器輜重,一樣沒有丟下,能有這麼井然有序的逃跑?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到了江夏城下,卻不敢貿然進攻的原因。畢竟攻堅戰不是吳軍所長,只要劉備還保存著一兩萬的生力軍,就能讓江夏城外變成江東兒郎的修羅地獄。
關興所部為什麼會不戰而走,而且似乎早就有了撤軍的準備,沒有抵抗,甚至沒有去救援他們的皇帝劉備,而是直接退到了江夏。看來對方軍中已經有人看穿了自己的計謀,也看明白了自己在荊州軍營寨到劉備御營設下的埋伏。這樣也好,贏的太簡單,太完美,豈不空負了自己一生的才學?
「都督。」
陸遜抬眼看著眼前這名軍中新秀,高平,此戰之中,他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更斬殺蜀將張南,武藝遠甚自己以前的中軍督護潘璋,是以留在中軍聽用。奪回江夏之後,此人完全可以繼甘興霸之後,出任太守。陸遜問道:「可曾問出些眉目?」
「都督所料不差,蜀漢軍中確實有人料知都督謀略。」高平道:「末將詢問不少降卒,皆言原蜀征東將軍李蘭前幾日趕到劉備軍中,苦諫連營之事,無奈劉備並不聽從,而且流放至江夏。」
「原來如此。」陸遜點了點頭,道:「李蘭久在荊州,既然看穿吾之計謀,必然先告戒關興,是以保全了荊州軍馬的實力。」又哈哈笑道:「天幸劉備不聽忠言,否則兩軍還不知相持到何年月。」
高平道:「即便李蘭多智,如今被困江夏彈丸之城,又有何本事翻身?明日末將便親自打頭陣,奪取江夏獻於都督。」
陸遜滿意地點了點頭,卻忽然發覺其中的語病,道:「將軍慎言,吾等皆是吳侯臣下,怎是獻於本都督?」
「是,末將一時口快,都督勿怪。」高平急忙請罪不已。看著高平如此,陸遜不覺有他,反而覺得自己過分小心謹慎,心下頗為過意不去,乃道:「明日將軍為前部,吾親自在後接應。吾也想會會李蘭其人。」說著,陸遜抬眼望向帳外,夜黑朦朧,卻也能看到遠處江夏城上的燈火,李蘭成名十載,終不會是浪得虛名。能與此等人決勝疆場,也是生平一大幸事,只是敵眾我寡之下,李蘭能如何挽救劉備於危亡之間?
高平看著眼前的書生,心中也確實佩服他的才幹,不過更驚訝於李蘭數年前的先見。當時陸遜尚未有遠名,而且與李蘭並不相識,卻能斷言他便是日後江東棟樑之材,這樣的識人之明,比之旁人便是超越了不知多少倍。也難怪容兒……一想到呂容,高平心中憂喜摻半,雖然名義上是自己的未婚妻,可是近年來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心屬李蘭。不過明日一戰,自己攻破江夏,第一件事便是取下此人的項上人頭,一切就又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什麼復興溫候舊業?什麼為父報仇?自己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高平正準備向陸遜告辭的時候,卻見一軍士入帳,稟報道:「啟稟大都督,江夏城守將聲稱放城中百姓出降。不等徐將軍回復,便打開東門,放出無數百姓。徐將軍恐蜀軍乘亂突圍,還請都督派兵支援。」
「哦?」想不到蜀軍新敗,今夜便想突圍而去,陸遜大為吃驚,不過仔細想來,今夜正乃突圍最嘉時機,一則吳軍料想不到,蜀軍還能一戰,二則吳軍趕來圍城,只是草草創建營寨,後面大量輜重防禦物資尚未運來,若等得兩日營防堅固,突圍又困難幾分。
就算是今夜,自己也斷然不能讓蜀軍輕易逃脫。陸遜起身取過旁邊吳侯賜劍,掛在腰間,對著高平道:「將軍可速去整備軍馬,前往東門徐將軍營寨。」
高平抱拳領命,走開兩步,卻又聽陸遜道:「等等。」急忙轉身問道:「都督還有何吩咐?」
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