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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並沒有立刻答覆廖化,而是先讓蕭賁帶他下去休息,自己卻是枯坐在亭中,不住把玩關平送來的那兩顆刻有「漢壽亭侯」與「漢征東將軍」的方印。腦海之中,卻又浮現出當年與關平把酒言歡,稱兄道弟的情形。當年的關平何其豪情天沖,如今正值壯年,怎麼就肯解甲歸隱呢?難道當真就如此怨恨自己麼,寧願放棄平身追逐的夢想,也不願與之打交道,即便是為敵?李蘭嘴角苦澀一笑,拿起旁邊酒盞,又灌了下去。
呂容知道廖化從荊州趕來的消息,料想得到又會勾起李蘭對關氏姐弟的思念,便悄然來到亭外,見到李蘭如此傷懷,急忙上前,低聲道:「我陪你喝杯如何?」李蘭不置可否,等她飲完一杯才指著那兩方大印,喃喃道:「依你說,這大印給誰合適?」呂容不假思索便道:「自然還是關將軍為最。」
不聽則已,一聽反而更加增添李蘭懷中傷感,長嘆道:「吾意何嘗不是想挽留,只是彼心中怨我甚矣,豈能再留下?即便強以皇命留下,只怕徒為伯濟添一勁敵,倒不如任其自去。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我與他兄弟一場,當真不願意再鬧下去。」呂容見夫君如此傷神,復上前輕握著李蘭雙手,柔聲道:「事情並不似你想的那般糟糕。關將軍若是想要與你繼續為敵,又怎麼會甘心交出職位與兵權?」
李蘭自然也願意將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不過飲酒半酣在先,其後又為葉楓之事深感愧疚,此刻再復加上關平這檔子事,李蘭的心中自不會好過,乃擁住呂容擁,將自己的腦袋緊緊埋在愛妻的懷中,喃喃問道:「寶貝,我究竟該怎麼辦?自從我跟隨先帝之初,便有心輔之成為一代明主,一統宇內,中興漢室,奈何事與願違!先帝部下派系林立,我雖無害人之心,但豈能無自保之意?即便是先帝本人又何曾體諒我一腔忠義,密詔前往白帝討賊,我若有絲毫自立之意,又豈會應詔前往?可是一入白帝,便被先帝剝奪兵權,軟禁起來。若非如此,怎會有連營六百里之敗,以致國力大損,再無復興之望?只有在白帝的那數月,我才真正明白,想要為所欲為,便要牢牢將權力抓在手中。所以我鬥垮了孔明,送先帝最後一程……」
呂容知道李蘭心中苦悶,所以任他在自己的懷中暢所欲言,卻萬萬沒有想到李蘭居然如此失言,連這等大逆之事都說了出來,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巴,低聲道:「你醉了。」又不住四面打探,惟恐被旁人聽去。好在李蘭府中家將僕役不多,此刻又都是在前廳侍奉賓客,左右並無他人。
李蘭卻不識好歹,搖頭掙開呂容手掌,繼續道:「做便我的做,誰能奈我何?手中不沾染些血腥,能坐到這樣的位置?可是我現在身居住高位,權傾朝野,卻怎麼還又那麼多的事情不如意?鳳兒走了,安國也走了,葉楓我也害了,關平,我的好大哥,此刻更是恨我入骨,哈哈……」一陣長笑,一口氣沒有換過來,便引得連聲咳嗽。
呂容急忙為他輕輕錘背,寬慰道:「不論如何,你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太過自苦?關將軍要去便隨他去吧,沒有他一人,整個大漢朝廷便要崩塌麼?你若無心進圖曹魏,便安守三分天下,做你的太平大將軍。等孩兒出世,隨我朝夕弄子,不好麼?」說到這裡卻聽到李蘭微微的鼾聲,原來李蘭激動之後,酒意上涌,竟靠在呂容懷中睡著了。望著李蘭恬靜的睡容,呂容也不由的暗自嘆息,低聲道:「都是我害了你,你本不該屬於這個亂世,卻被我強拉來復仇。」說著便又撫摩著自己的小腹,道:「若是知道有這個小壞蛋會出來,我又怎會讓你如此?當日便與你歸隱多好?」話雖然可以這樣說,但過去的時間卻不能挽回,呂容只得將李蘭安置好,復去叫家將前來,將其送回臥室休息。
李蘭在後院「醉倒」,桓易在前面也沒有堅持住,最終喝趴在地上,其餘諸將也無不是**分醉意,宴席也只得就此告散。呂容指揮家人收拾妥當,已經是月上中天,加之身體不便,早呵欠連連,遣散家將、僕役休息,自己也回到臥室。還不及寬衣上塌,但覺得李蘭呼吸急促渾濁,雙頰火一般地通紅,口中也不住喃喃囈語。呂容心中大驚,伸手向其額上一摸,果然高熱燙手,知是身染重病,急忙轉身出門,吩咐家將去請葉楓。自己卻先以冷水浸濕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