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開始切豆腐。軟軟的白豆腐在他的刀下,唰唰唰,被切割得薄如蟬翼。
他「嗯」了一聲,慢悠悠地說:「沒錯,熟能生巧。咱家以前切人骨、切人皮切多了,刀工自然好。就像人身體不同部位的切割方法和力道不同,這切割不同食物的方法和力道也不同。」
沈茴本是彎著眼睛,心裡懷著點崇拜的心情望著裴徊光。聽了裴徊光這話,沈茴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
偏偏裴徊光說完之後,側首望過來,看著她笑。他手裡的動作切沒停,依舊在慢條斯理地切豆腐,即使不用眼睛看著,他切出來的每一片豆腐,依舊薄如蟬翼。
噠噠噠,落刀聲一下接著一下,不急不緩。
對著裴徊光的笑眸,沈茴尷尬地僵在那裡,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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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隔壁的院落里正在說起昨天傍晚的事情。
昨天傍晚,松桃過來時,隔壁鏢局的人都知道。他們沒跟過來,但是都很好奇松桃能不能將人搶到手,一個個躲在院牆牆角偷聽,將當時的情景偷聽了個七七八八。偷聽的那幾個人再將事情在鏢局內說一遍,鏢局裡已經傳開了。
松桃丟了個大臉。
有人挖苦:「哈哈哈,讓你動不動就搶男人,這下栽了吧?」
一個年輕的小伙笑嘻嘻接話:「搶男人不算什麼,主要是松桃每次搶了男人都不負責到底,玩玩就將人甩了。老天看不過眼,這下跌跟頭嘍!」
松桃將手中的劍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氣憤地說:「你們說夠了沒有啊!是,我松桃憑本事搶男人,膩了就甩。怎麼了?憑什麼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我就得從一而終?看不過眼,來干架啊!」
松梅坐在院牆角的小板凳上,一邊嗑瓜子兒,一邊小聲嘀咕:「竟胡掰掰。男人三妻四妾,還知道把小妾養到底哩。男人搶別人媳婦兒也是要被罵的。一碼是一碼,胡扯什麼哩整日氣勢洶洶的,給自己冠個瀟灑美名」
松桃望過來:「松梅,你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麼呢?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好了!」趙三旺冷著臉。
院子裡嬉鬧地人都站了起來,臉上神色也恭敬幾分。
趙三旺黑著臉,他望向松桃,問:「隔壁那個郎君是裝的啞巴?」
「是啊。我親耳聽見他講話了。」
趙三旺覺察出不尋常。他沉聲說:「咱們這趟押的鏢可是大單子。平平安安將鏢壓到關凌,賺的銀子夠咱們吃一輩子了。」
院子裡的人想起這筆膽子的酬金,臉上都有了喜色。
趙三旺看一眼隔壁院落的方向,再繼續說:「以防萬一,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咱們連夜離開容陽。」
他轉身進了屋,一直走到自己睡覺的裡屋,將牆壁上懸掛的一幅畫扯下來,推開暗門。原來這間屋子裡面還藏了一間狹小的密室。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正睡在密室的窄床上。
萬順鏢局這次押的鏢,不是什麼重要財務,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當天晚上,萬順鏢局的人押著鏢,連夜離開了小院。就算是原本滿心想著搶男人的松桃,也以大事為重,只是多看了一眼隔壁的院落,然後握緊手中的劍,跟著鏢局的人一起悄聲離開。
原本裴徊光打算第二天早上帶著沈茴啟程起來容陽,卻因為沈茴忽至的月事,決定又多停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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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沈茴已不覺得腹痛腰酸身無力,她坐在院中的長凳上,望著天際的晚霞。想著明天就要離開容陽,離開這簡單的尋常小院,竟生出幾分不舍的情緒來。
沈茴回頭,從開著的窗戶,望向站在屋裡的裴徊光。
一刻鐘之前,一隻信鴿飛進小院,將密信送給裴徊光。沈茴還沒來得及送來的信上寫了什麼東西,便眼睜睜看著裴徊光捏著信晃了晃,變戲法似的,信鴿送來的信便燃了,成了灰。
「我們明天什麼時候走?」沈茴問。
「上午。」
沈茴點點頭,回過頭來,重新仰起頭來,望向滿天的火燒雲。過了一會兒,她又轉過頭望向屋裡的裴徊光,問:「我們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