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攪了攪,讓粉色的香料在水中暈開。然後,他轉過頭,近距離地望著沈茴的眼睛與她平視,他用濕漉漉的指背蹭蹭沈茴的臉,問:「娘娘對咱家的回答滿意嗎?」
沈茴輕緩地舒出一口氣來,將心裡的驚愕慢慢消化。感受著臉頰上濕漉漉的指背磨蹭,她往前湊去一點點,將淺淺的吻落在裴徊光的眼尾。
柔軟的唇壓過他的眼睫。
裴徊光閉了下眼睛。
沈茴的輕吻一觸即分,裴徊光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她低著頭,捧著木桶里的水在嬉玩。裴徊光笑笑,他挽起右袖,將右臂探入水中,慢悠悠地為沈茴轉洗。
沈茴一怔,捧著水的手一抖,清水從她的指縫間滴落。
大概是氤氳的水汽太濃,又或者盥室內太溫暖,沈茴偏過去的臉慢慢燒紅。可偏偏視線正對著高鏡,蒙了一層水汽的銅鏡上,朦朦朧朧地映出兩個人的影子。
沈茴慌張覺得,這雙眼睛真是無處可放。蜷長的眼睫顫了顫,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腦子是清醒的,那果子酒的餘毒就算尚未全消,也不能再將她弄成神志不清的模樣。她合著眼,仔細去感受。耳邊只有細微的水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許久之後,裴徊光扶著沈茴跨出木桶。他拿了棉巾仔細吸去她身上的水,擔心她冷,動作倒是沒了一慣的慢條斯理。
給沈茴擦乾水漬,裴徊光隨手從衣櫥里扯出一件他的殷紅寢衣來,裹在沈茴的身上。他的寢衣穿在沈茴的身上,衣擺貼著她的大腿上。裴徊光目光下移,打量沈茴纖細筆直的雪腿,問:「娘娘自己還能往上走兩層樓嗎?」
沈茴攥著衣擺往下扯了扯,她搖頭,聲音軟綿綿地:「能走也不走。」
她不僅不肯自己走,還要往裴徊光身前湊了湊,纖細的肩頭抵在他的胸膛。裴徊光手臂探到她膝下,將人抱了起來。
沈茴被抱起來的時候,還在拽衣擺。
到了七樓寢屋,裴徊光將沈茴放在沒有床幔相遮的白玉床上。他轉身熄掉屋內一盞又一盞的燈,寢屋裡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直到徹底陷進一片黑暗裡。
忽然的黑暗讓沈茴的眼睛不能適應。她茫然地轉過頭,將目光虛虛落在裴徊光的方向。
她聽見裴徊光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知他在床邊坐下。一片黑暗裡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來。
「等娘娘不覺得臊了,說一聲,咱家再給娘娘掌燈。」裴徊光探手,摘了沈茴別發的玉簪,讓她柔軟的雲鬢緩緩垂落下來。
她在一片漆黑里,伸手在床榻上摸索。
裴徊光垂眼,瞥著她摸索的細細手指頭,他將搭在身側的手朝著她摸索的指尖挪了挪,讓她能夠找到。
沈茴尋到了裴徊光的手,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手,聲音又軟又低地開口:「留一盞燈吧」
「嗯?」裴徊光那隻被沈茴拉著的手,略轉了角度,用拇指在她的手心撥弄了一下。
略作猶豫,沈茴實話實說:「說好了想、想更清晰地感受。那得瞧得見掌印才行。」
裴徊光惱羞成怒地胡言,他自己心裡清楚怎麼回事,可沈茴哪裡知道呢?她不知道他的心口不一,所以她得來解釋。有些話,用言詞說出來太蒼白沒有誠意,那隻好用行動來證明。
沈茴無比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她得在一片光明里擁抱他,讓他看清她在沒有藥物作用時的眼睛,她得用清醒時的歡愉告訴他——
沒有,沒有厭他。
一片黑暗裡,沈茴堪堪看得見裴徊光的輪廓,完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可裴徊光看得見她明亮的眸子,一片澄澈。甚至,好笑地夾雜了一股子赤城。
裴徊光覺得好笑,便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笑著低下頭,額頭抵在沈茴的眉心。那低低的笑,便傳給了沈茴。沈茴疑惑地縮了縮肩,向後退了一下。
裴徊光說好,起身去掌燈。
床頭的一盞燈剛點燃,裴徊光卻轉過頭,望向門口的方向。
沈茴不解其意,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她等了又等,不久後聽見了腳步聲。
順年重新叩門,再次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