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本來是準備給郭逵的,折可適兩個月前去太原領京中下發的軍器時,正好就撞上了。一套甲冑,上上下下不知怎麼弄得金光閃閃。看著倒是漂亮,如果天上有太陽,隔著三五里都能認出來。唯一一點不好,就不能穿著上陣,郭逵看了之後直接了當的給推掉了。軍器監的這一套在韓岡離開後新開發出來的產品,並沒有能推銷出去——郭逵倒是喜歡收藏兵器,但甲冑和重弩,就算他已是國之干城,世所公認的當朝排行第一的大將,都不敢幹犯律法多留幾套在家中。
「四郎是跟發明板甲、飛船的小韓學士見過吧?現在人人都說說他才是真真的文曲星。」李鐵腳湊上前問道。
折可適只在宣撫司中見過兩面,並沒有深交,甚至僅僅行禮問候了兩句而已,但當時他得官不過一年,就能頂著韓絳的威風,任誰看了都知道曰後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韓龍學是不是文曲星,我肉眼凡胎看不出來。不過他是當真有本事。在他之前,軍器監一年才多少套甲冑?如今又是多少套。現在京城只恨鐵少,讓造甲的工匠都變清閒。」
正說著話,迎面來風驟然緊了。折可適抬起頭,卻發現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到了山口。左右望望,還能看見一道半丈髙的土壟,在峰谷間蜿蜒。古長城的遺蹟經過了千年依然留存,只要越過去後,就是到了豐州。
党項人沒有在山口屯兵防守,如果他們當真打算死守著山口,一眾宋軍將帥的心中可是會樂開了花。
踏上山口,前面依然是望不到頭的山林,但只要跨出一步,就是抵達了豐州。這一片土地原本也屬於府州,只是在舊豐州被攻破之後,朝廷割了府州的土地重建了豐州。
折可適望著前方的一片舊時屬於自家的土地,党項甚至契丹的大軍都在前方等候著他們的到來,一股豪情壯志在胸中湧起。
「下去吧!」折可適衝著麾下的將士放聲大吼,「我等即為先鋒,便要將第一樁捷報當先報與天子!」
………………………
趙頊眉眼間滿是喜色。
廣西昨曰上報,解救的漢人數目已經超過六千,不知道其中多少是貨真價實的大宋子民,但只要有一半是真的,也是可喜可賀的一樁事了。
因為韓岡沒有將溪峒蠻部對交趾邊境部族的斬首算成是功績,在廣西經略司的軍報中,也沒有清楚的匯報這些天來的具體戰果,只是從解救出來的漢兒數目來推斷,交趾軍的損失,當是數以萬計。交趾小邦,這麼大的人員損失,等於是在身上割了條口子放血,很快就會支撐不住了。
廣西的好消息不斷,自然就是韓岡的功勞。
韓岡今天上殿辭行,趙頊便是沒口子的誇獎。看到王安石也在,跟著又道:「今聞韓卿喜得麟兒,相公也添了兩個外孫,實是可喜可賀。韓卿勞苦功高,朕豈能吝於爵賞……」
雲娘和周南就在昨天前後腳的臨盆,給韓岡添兩個兒子,心情也是正好。不過聽到趙頊要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蔭官,則是連忙推辭:「陛下厚賞,臣感激涕零。但臣此前以微薄之功,已有了兩子得陛下厚恩。如今新功未立,如何能再覥顏邀賞,臣不敢受!」
王安石雖然剛剛丟了一個兒子,但一下又多了兩個外孫——儘管是名義上的外孫——心情也好了許多。只是朝廷的規矩他還要維持,「陛下,韓岡所言極是。且尚在襁褓便寵以蔭贈,也有折福之虞。」
「也罷。」趙頊也不堅持,「就等韓卿在交州建功立業,朕再一併賞來。」
韓岡本來就有了兩個兒子,這一下又是兩個,加上聽說還在懷孕的正妻,也就是王安石家的女兒,說不定又是一個。趙頊興奮過後,心中就有些鬱悶,自己的兒子也不少,就是養不大。
一封奏報這時被匆匆送進了崇政殿,只有戰報才有這個待遇。宰相既然在殿上,也不需瞞著,趙頊直接接了來看。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收斂了起來,「豐州有遼軍?!」
「遼軍?」王安石和韓岡同樣的變了顏色。
趙頊臉色慘白,讓宋用臣將奏報遞下去給王安石:「說是打著西夏的旗號,但實際上是契丹的騎兵,穿著、裝束還有乘用的戰馬,都是契丹一系。」